“这并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事情，更何况倘若真由我来决定，我也不希望你再见我，搅合这些事情。黄岩说得很对，我心底也常常那样想，也许事到如今，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自由？”宋迩嘴唇紧抿，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望着她清明澄澈的双眸，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彦宁像是清楚她的疑问，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嗯。你不是想要归隐山林？不是不愿意再被迫搅入风云？陛下此前大概拒绝了你吧，可她现如今松了口，你既然有机会脱身，那就去做想做的事情好了。”
宋迩只觉得喉头发紧。
她说不出来话，若是彦宁说，她是为了钱，权，地位，那宋迩大可以说彦宁是个庸人，可她恰好有。无论作为王爷，作为将军，虽不及江乘舟那滔天的权威，却也可以争一争抢一抢，她给得起。
就如那日在雨中，她可以愤怒，可以失望，全怪罪于彦宁为争权夺利负了她。
她宋迩大可心安理得。
可如今她怎么能这么说？说全是为了她？为了她可以“自由”，所以选择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那她要如何愤怒，又要如何自处？
“……自然，不全然为你。”彦宁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她心里很不舒服，说的是没一句假话的，却还是心里咒骂自己虚伪至极。
“封你为王是我的提议。如此一来，只要你不要插手，离这边远远的，我就能尽最大力地保你平安，护你一辈子周全，决计不会亏待你，更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彦宁真挚的眼神有些刺痛宋迩，她忍不住退后一步，紧紧握着拳，看向她的眼中满目悲伤。
“你在可怜我么？”
她怔愣住了。宋迩苦笑出声，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住了太阳穴。
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些耳鸣，只感觉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彦宁那些话也一遍遍回荡，她当如何回应呢？这个人高高在上地，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管她要什么，要不要她所谓的这些东西，只是一味施舍。
“你……”察觉到宋迩的不适，彦宁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却又觉得不大妥当，一只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彦宁又想起江乘舟的那些话了。
她有些不悦。是了，宋迩也没说错，在她看来不就是如此么？没什么好解释的。
见宋迩不再吱声，彦宁旋即转身要走，宋迩这才低低出声：
“乌雪，不要了么？”
乌雪是那只在青塔抱养回来的小狗，乖巧听话讨人喜欢，比起宋迩来更喜欢不怎么照顾她的彦宁，彦宁一直嘴上嫌弃，却常常背着宋迩喂她。
宋迩进宫前把狗托付给了苏钦年，苏家家大业大不差她这口饭，现在大概是无需操心的。
可无论苏家还是苏钦年到底也不是她的主子，家犬这种忠心的动物，也不会轻易变心。
“不要了吧。”
彦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拒绝掉宋迩，随后毫不犹豫地离去。
瞬间，宋迩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左右晃了晃，歪倒在宫墙上，靠着囚禁了她半生的红墙缓缓坐下，左手抓住右臂，清瘦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像是头被抛弃的小兽。
她也没脆弱太久，不消片刻就扶墙站了起来，重新站得笔直，走向皇宫深处。
……
彦宁去见了江乘舟。
江乘舟一向不喝酒，即便喝了，也只是小酌半杯，从不贪多。
于是自赏月结束，江乘舟便回来继续批阅奏折，和往常别无二般，只是随口问了句：
“彦宁还没回来？”
阿弥不敢多嘴，只说“还没有”。江乘舟并未再问，等到彦宁姗姗来迟也没抬眼瞧她：
“见过她了？”
她自是不敢隐瞒，点了头，低声应道：
“见过了。”
“没说什么？”
彦宁并未直接回她。她拿不准江乘舟要听什么，想听什么，迟了迟，再抬眸时却触到了江乘舟的视线，瞬间紧张起来。
江乘舟瞧她那样子便能猜到没说什么正事，于是提醒道：
“外边那些如狼似虎的，有些觉得宋迩受封外姓王是高升了，有些认为宋迩在我这彻底失宠，无异于废人一个。可你不同。”
“你。”
“苏钦年。”
“彭用。”
“你们三个都该清楚，尤其是你，背后也无仰仗，如今的形式你与她们争，争得过么？又且不说你，无论谁拉拢了宋迩，依你所见，于谁是无利的？”
“而论起此事，三人中无非是你最有利。”
江乘舟一口气说了不少，倒是少见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