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与彦宁是会见面的,只是彦宁从不理她,只一门心思听着江乘舟教她的事情,心无旁骛,哪怕每次宋迩遇上她眼珠子都快跟着走了、脖子在远处伸出去二里地彦宁也只是面不改色,瞧也不瞧她。
宋迩心里郁闷,可也心知是没办法的是,只是她瞧着,总觉得彦宁那副样子不像是要完全不管她了,也许只是碍于陛下罢了,或许,此前听到的那些也不尽然正确,等到过了这一茬,彦宁还会和她回羑里吧,彦宁依然是她的监军,在青塔时,她们毕竟互通了心意呀。
这些天的事情到底让她生了些惧意,她只敢在心头如此宽慰自己,丝毫不敢向其他人透露。
如此,熬过中秋就好,熬过中秋就好。
......
江乘舟喜静,从不召什么人来宫中娱乐,一年下来也唯有例行封赏,宴会时宫里才会热闹些,只是宫人们可就有的忙了。
宋迩那事恰好只与中秋隔了半个月,阿弥原本还很是担心,只是江乘舟不许她管,她也就索性放下了这件事,一心一意筹备中秋宴会去了,直到中秋前夕给两人送去专制的服饰首饰才想起按官职安排的位置,这俩怨偶是必定坐到一块的。
她担心如此安排会不会出些什么事情,忙报给江乘舟希望她拿个话,谁知江乘舟看也没看一眼,就拍板定下不许改动。
阿弥心中叫苦,可也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如此,那一日宋迩在门口见了彦宁是茫然而喜悦的。
她好像是瘦了。宋迩怔愣住,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想关心关心她的情况,可也没任何立场身份来说,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
“宋将军。”她别扭地行礼,礼不标准,也不敢看宋迩的脸。
宋迩瞧着她,却是心情大好。
“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的监军,是你的下属,理应和你一同去赴宴。”
宋迩不禁恍惚了一瞬。
彦宁打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服管教的人,两人后来又是那样的关系,哪怕她如今说的是实话,只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到御花园,宋迩仍能觉察到彦宁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往年中秋江乘舟是不特意办的,今年则像是要为了边境那些事,连其他事件一同论功行赏,于是寻了个中秋赏月的由头将官员都请了来,也好一下了了。
如今御花园好一通布置,往来官员无一不是权贵,彦宁是没有见过这般大的场面的,下意识蹙起眉,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宋迩伸手想去牵她,却被彦宁那双眼睛顶回来,默默收回手握成拳。
“先过去吧。”彦宁小声道。
宋迩依言点了头,带着她往前走去,婢女见了连忙迎过来将二人引向了自己的席位。
江乘舟待这种事向来随意,尽管底下的人都会按规矩献礼再进来,但对于宋迩这种家伙——她圣眷正浓,身份又特殊,皇帝不与她计较,其他人自然也兀自噤声,不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朝中官员的献礼如流水般供上,江乘舟人在最里,漠漠看着,听着太监的宣读也像是心不在焉,只挥了挥手让人都抬下去,下边人都有些冒冷汗。
江乘舟这人不像历代的宋国皇帝,喜好不明又不养后妃,本人甚至称得上节俭。他们各处搜罗奇珍异宝却担心反而惹她不快,实在不知道能带些什么来,生怕马屁拍到马腿上。
宋迩知道江乘舟一向如此,后面又是一大串今年立下功劳的官员的封赏,她听得心不在焉,眼睛还是往彦宁那处瞟。
皓月当空,照得御花园如白昼般敞亮。江乘舟登基后在御花园栽种的花并不多,到了现在这个时节还在开着的品种也算得少了,唯独彦宁身侧那棵桂花树,枝繁叶茂,花香四溢。
彦宁整个人没在阴影中,只默默听着,眉宇时松时紧,似乎有意在记今日的讯息。
她像是有些倦怠,神采又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了,宋迩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样的彦宁真是有些陌生。
她因此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周围人都因封赏而开怀,她却不觉得——即使她心知肚明,此次江乘舟当着众多朝臣的面绝不会亏待她,不过她想要的早已被拒绝,如今也没什么好期许的。
“……羑里监军,彦宁,护国有功,败退南夷,特召回京城,任,督察御史……”
宋迩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底下也有细细的议论声,但大多还是认为意料之中,毕竟本身就是状元,莫名其妙去了羑里,现在证明她既然有才能,江乘舟将人调任回来倒也正常。
彦宁仍然是一副泰然之色,从容起身上前跪拜:
“臣,谢主隆恩。”
彦宁接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