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仍然不肯看宋迩,宋迩定定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恨不能开口问她,可她忘了,彦宁过后便是她了。

    “……羑里大将军,宋迩,军功赫赫,为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年岁不再,深受伤病困苦。特许在京调养,封为亲王,特赐封号‘宋’,妆阳郡为封地。”

    此话一出,周遭人都惊愕不已,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想来谁也没想到这层变故。

    宋迩沉默起身,拉扯着如有千斤重的双腿迈进,撩开袍子跪下,结结实实磕下头,只是掩盖在阴影中的,是那双无可奈何紧闭的双眸。

    “……臣,谢过陛下。”

    她不敢看江乘舟的眼色,也不敢再去看彦宁,只是脚步仓皇地走回去,默默在位置上顺应着整场宴会的进程。

    其他人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自己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不太记得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江乘舟重罚了。

    是有人来恭贺她高升的。

    如赵府尹那样的人,只认为她做了个异姓王,还是明国唯一一位王爷,想必江乘舟还是十分宠爱她,看中她,给她荣华富贵,给她权利傍身。

    可如彭用却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是了,与羑里军的军权相比,这空有其名的“宋王”根本什么都不是。如今她就完完全全成了个闲臣,貌似是地位提高了,实则此后她往后根本出不了京城。

    往更严重了说,大概,她是失去了江乘舟的信任。

    往后江乘舟就要拿她当做一个废人来养,给一口饭吃,给一方宅子住,就这样养着她,当羑里军也好,国务也好,统统都离她远去。

    就连彦宁,也离她远去……

    江乘舟将她封为督察御史,要她督察百官,加上前些日子的事,恐怕真有将她作为“太子”来培养的意思。

    莫非江乘舟有别的用意?

    宋迩忍不住在心中祈祷,可事已成定局,哪有什么隐秘用意,直到结束江乘舟也再没搭理过她,她心知因前不久的事江乘舟仍对她多有不满,不敢再贸然去追问只能跌跌撞撞追着彦宁而去,将人堵在了御花园一角。

    “宋迩。”彦宁皱了皱眉,随后又改口。“宋王殿下。”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宋迩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她已经彻底意识到自己被抛下了。

    彦宁不置可否,撇开头压低了声音。“宴会是结束了,可万一被宫人撞见又如何说得清?你还是好自为之,早些休息去。”

    宋迩气得咬牙切齿,身体往她那边直倾过去,双手抓住彦宁的肩膀,用力得彦宁都有些吃痛。

    “我问你,你和陛下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为何要避着我?难道剥夺了我的军权,让我从此离开羑里军就是罚吗?!”

    “你……”彦宁吃痛拧眉,挣开了宋迩的手,感受到她双手的颤抖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瞬。“陛下,当然有陛下的安排!你不敢问陛下?问我又能管什么用?罚不罚……自然不是我说了算的。军中陛下自当安排人,你就不要管了。”

    见她闪烁其词,宋迩只觉得胸口钝痛,甚至比那日在雨中被彦宁当面抛开,撇清关系还要痛!

    你不应该有苦衷吗?不应该只是当着那个人的面不得不为之吗?为什么现在还这样?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为何每次都是如此?!为何筹谋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明明说起什么都应承,到头来都还是一定要把我蒙在鼓里?信不过我吗?根本没把我放心上,是吗?一句话不说一走了之,好像谁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有我是那个傻子!”

    彦宁却是一副被她裹挟的难堪模样,只看着一边,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宋迩紧盯她,一步一步越离越近,两人间只余心跳声越来越近,呼吸相融,好像要把彦宁压垮。

    “彦宁!”宋迩的语气中甚至带上来祈求。

    彦宁像是受不了突然爆发一般,横生出一股力气推开她,看着她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你以为,陛下不想见你,我就想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