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越界
    “捡起来,继续。”

    低沉的声音来自面前冷峻的男人,是渡鸦的首领,卓首领。

    渡鸦暗堂,秋洄趴在地上,手背和脸上皆是被打出的细长红印,有一道红印甚至跨越了眼,红肿无比。

    她擦了擦脸,捡起木剑,用一只眼面对首领。

    “你义父曾帮过我,他的嘱咐我会遵守,所以,我不会对你留情。”

    首领不会留情,义父也不会留情,她更不能对自己留情,所以哪怕她是渡鸦内最年幼的,她也不会有任何特权。

    要做杀手的话,怎能有特权呢?

    她点头,举起木剑就朝首领劈去。

    砰

    她被踹飞了无数次,黑衣成了脏的灰,额头磕在地面留下一滩鲜红,木剑每天都在断裂,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伤痕,可她不怨,她答应了义父,她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替义父报仇。

    今天是手臂和后背,她对着镜子艰难擦药,明天是大腿和膝盖,她一坐下便会竭力,再也站不起。

    站不起也要站起,义父说了,这是对她的磨砺。

    摸着腹部那道险些要了她的命的伤疤,秋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中疯魔般回想着义父送她膏药的神情。

    那是关心吧?

    难得的关心,温柔的关心。

    义父会送给她膏药,就说明他知道,他知道她身上有伤疤,知道伤疤就会知道她的努力她的付出,知道她受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有了关心就说明义父眼里有她了。

    取了两指软膏,她在自己的伤疤上慢慢涂抹,融化,幻想着义父的气味,幻想着是义父在给她涂药......幻想他会笑骂她不当心,会担忧她出危险任务,还会后悔他自己不闻不问......

    她忽然很难受,难受到痛苦喘气,拧眉,无力。

    只是幻想,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义父只会后退,只会冷冰冰给她一个背影,然后叫她走,叫她出去。

    她只能忍,只能恨,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制造机会去接触义父。

    镜子里的伤疤就是机会,她要去给义父看,让他知道她的努力,没错,她让去展示给他看。

    可次日她没见到义父,他入了宫便没回来,也没捎话回来。

    化作原形趴在屋顶,她宛若镇屋兽警惕观望四周,耳朵竖起,仔细聆听风中的声音,一动不动等着沈喻回来。

    她怕他又会消失。

    “......东家,您回来了......”

    “嗯,去烧些水来。”

    耳朵一抖,是义父的声音。

    她站起,幽深的双眼中倒映出沈喻虚浮的脚步,他的脸和脖颈有些红,似乎是喝了酒。

    他挥走了下人,直直朝着自己的寝居去。

    秋洄从屋顶跳下,落地化形成人,她上前想要搀扶:“义父,您去哪了?您和谁在一块喝成这样?”

    可手还没碰到他的手臂便被他挥开,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他避之不及。

    她愣了一步,听得他转过头轻咳一声,道:“无事,你回去吧。”

    “义父......”

    她追上去两步,可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停顿。

    不问她为什么还不睡,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归,他一步也没有停顿,就这么无视她的关心和搀扶,直直回他自己的寝居。

    秋洄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月牙形指甲印深深嵌进掌心,她心里的怨恨又一次增长。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漠视她的关心,漠视她的存在,明明昨天都还给她送了礼物,为什么今天又这样?

    捏紧拳头,她好想砍好想砸,更想冲进去问问义父,为什么要这样无视她?

    她恨他,恨他,恨死他了!

    怒而转身,她用力踩着步子,企图撼动地面,可对大地来说,她只是小小一个,她只有被大地包容的份,义父不会看见她的愤怒,只会当她幼稚。

    转过转角,余光里有侍女端着汤水,是醒酒汤。

    她用力瞪着侍女的身影,逐渐显化了犬齿。

    沈喻简单沐浴后换了一套干净衣裳,他今日出宫后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青楼。

    青楼,是男男女女三教九流之人的聚集地,亦是情报混杂之地,他这样的人去了那做不了什么,却能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当初李氏受到牵连也面临问罪,是忠勇将军及时切断两家婚约,又留下一对儿女自请离都镇守边关,这才让李氏脱身于那场祸患,而他,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只能终日买醉,混混度日。

    但幸好,他在青楼后巷遇到了黄总管,求他救了自己一命。

    无声盯着地面,酒意朦胧了眼,他又回想起了被关在牢中的屈辱。

    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再记得他当初的身份了,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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