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他转身,秋洄恭敬站在门边,背对着光影,盯着他看。
“关门。”
秋洄心有所感,朝外四处扫了几眼而后转身:“义父,外面无人。”
“好。”
现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吩咐:“入夜之后,将这封信送往忠勇将军府,不必逗留,交给他们的管事即可。”
秋洄并未上前接信,仍是直勾勾盯着他看,眸光跳动。
他略有不耐:“哪里没听懂吗?”
“不是......义父,你需要我去做这件事吗?”
这下是他没听懂了,拧眉思索她话中意,但秋洄走近了一步,又问:“义父,你需要我帮你送信?”
他没摸索出她的意思,只敷衍道:“是,义父需要你去办这件事。”
忽然,这丫头眼神一亮,接过了信。
“记着,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一定要亲自交到将军府管事手上,事成之后向我回话。”
“小洄明白。”
她用力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却又顿了步,疑惑:“义父,忠勇将军府?”
“怎么了?”
她迟疑:“是......李氏?与您有过婚约的李氏?”
沈喻不自在地坐下,移开了视线,他没想到秋洄还记得他曾经有过婚约一事,并未否认。
端起茶杯,他冷冷道:“离开渡鸦才多久,这么快就忘了规矩?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其余的,别关心,也别问。”
秋洄没有出声,但他有种错觉,她好像在盯着他看。
又是那股密密麻麻又不自在的感觉,半日之内他已感受到了两回,难道是秋洄吗?
顺着喝茶的动作,他故作不经意望了眼秋洄,她正抿着唇盯着地面,倔强又不服。
那便不是来自她的注视,沈喻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不想关心她这些莫名的情绪。
“还有事吗?”
她攥着信,依然低着头:“没有了。”
“去吧。”
“是......义父。”
秋洄缓缓退出,又缓缓关门,在门的缝隙即将闭合的那一瞬,她顿了顿,像是野兽用力注视着猎物,她紧紧盯着沈喻的侧脸,将他这副无情疏离的面貌牢牢拓印在脑中。
“去去......哎呀你快去呀......”
沈喻冒出半个头,自己躲在巷子里却把秋洄推了出去。
她手上攥着一朵花,耳朵无措下翻:“我我我......我怎么说呀义父?”
沈喻又往外探了一眼,双手合十焦急请求:“你就问人家晚上愿不愿意出来相会就好了啊......快去快去......义父求你啦,再不去人家就走啦!”
他又朝她推推手,示意她赶紧跑上去。
那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义父才碰上没两天就想约人家幽会,秋洄无奈,蹬蹬蹬追上了那位女子。
但不出片刻,她又得意又幸灾乐祸,将女子的话悉数带回:“我不喜欢人族男子。”
“啊?那是个兽人吗?”
沈喻盘坐在地,睁大了眼惊讶。
“是呀,我一靠近就闻出来了,我话都没说人家就闻到我身上的人味了呀。喏......”
她把枯萎的花重新还给沈喻,然后和他一起并排而坐。
“啊——”
沈喻揉了揉他自己的头发,深受打击。
她才不管他的懊恼,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道:“我已经帮过你了义父,人家不喜欢你,这你可不能怪我。”
他哼了一声,扭了过去不看她。
“你答应了要带我去追羊的,你不能耍赖......”
沈喻一下子扭回头,抬臂勒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大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秋洄咬着信,默默蹲守在将军府的高墙上,等待府内人。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义父亲近了,甚至和他多说几句话都会被赶走。
明明她已经下山了,明明可以朝夕相处了,他却还是一如过去几年,无情忽视她,将她推得远远的。
好恨他,可又真的好想靠近他。
松踏踏的脚步声靠近,逐渐向高墙这一头走来,秋洄敛了回忆,扭头望向月下之人。
是个老头,眼神不太好,她知道,这是将军府的管事。
她躲在暗处并未现身,也没有按照沈喻吩咐的将信亲自送到管事的手上,而是松了口,让信缓缓下落,落到树根,落到来人脚边。
老头听见了,他弯腰捡起,又仰头找寻送信之人。
没有什么送信之人,只有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