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木苍唯只想缓解自己满是阴暗的情绪,从小她就很擅长捕捉情绪的变化,即使一开始的遇见尽管称不上尽善尽美,也可谓是一塌糊涂,没关系,人生哪有不丢脸的呢。木苍唯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继续努力生活,告知宫治她的名字后,木苍唯不用想脑海就自动浮现那抹笑容。
为什么要对她这个陌生人这么笑呢?
好奇心驱使下,木苍唯不再抗拒宫治默默的试探,暗自观察他,想要找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
为此她允许私人领地可以被宫治涉足,渐渐地,高调的狐狸圈完领地,罗列他的胜利品,而她处在正中心。逐渐,奇怪的感觉袭来,木苍唯按住胸口,心脏“咚咚”的欢快跳动明确给她一个不敢正视的答案,她还是惊讶宫治为什么要特殊对待她?
在那些空闲的日子里,被困在阴雨天提不起劲的木苍唯注视着宫治不厌其烦的帮她准备一日三餐,可宫治做的饭非常合胃口,还是个十足体贴的人,木苍唯悄悄地放任他继续这么做。
或许再经过一段时间,她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木苍唯放任自己这么想。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缓慢流淌的时间逐渐加速,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季轮回一遍又一遍,宫治一成不变的对她好,包容她的阴暗面和坏脾气,木苍唯依旧在观察,依旧找不到答案。
但她开始学着宫治如何对待自己一样包容宫治的一切,他的哭,他的笑,他小心翼翼却又大胆的感情,所有因木苍唯而起的情绪都像是滋养的养分,支撑着木苍唯再度面向太阳铺开发霉的内心。
这是好的开始,答案开始变得不重要,木苍唯开始隐瞒的是不愿见光的私心。她是个卑鄙的胆小鬼,她害怕付错真心,她害怕再度沦落泥潭,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默默承受着宫治对她的好,却始终抱歉于他,不敢正视炽热的感情。
就算那已经积满溢出要把她淹没,她还是个装聋作哑的恶人,抱着浮木飘荡在爱情海里,不肯上岸。就这样也不错,只要宫治愿意,她可以选择沉溺在这片海里。
有时,在睡不着的夜晚,想到宫治望着她暗含情谊的眼睛,木苍唯自嘲的告诉自己。
可宫治怎么会任由她溺水,他大概率会托住她的身体,直到她愿意跟着宫治走进甜蜜的梦里。
长时间的相处,木苍唯又有了这样的自信,是宫治给的。
但现在她又开始不确定这点微小却无比重要的希望是否会被宫治收回,下意识的她能够求助的人除却山下玉子就只剩下了母亲。
所有旅程都有终点,出租车最终还是停下了。
木苍唯站在一户建的门口,不敢敲门,只能默默注视着落地窗透出的丝丝光亮,好似留给归途的旅人一抹宽慰。不会再有比这差的了。木苍唯想,终于下定决心按响门铃,回廊上传来拖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疾走又像是快跑,慢一步都要错过什么般的,屋里的人很快开了门,木苍唯见到了梦中怀念却又在现实中隐隐怨恨的脸。
母亲焦急的神情,慌乱扎起来的头发,爬上眼尾的皱纹还有斑白的左半边头发,奇妙的组成了一副相似却不同的脸庞。
就好像小时候一样,在木苍锦不在家的日子里,跨过满地狼藉的卧室和充斥在房间里烟酒的臭味精准的找到躲在衣柜里无声啜泣的木苍唯,透过被眼泪模糊的双眼看见满脸淤青,肿着眼泡,随意擦去从额头流下的血液的母亲,母亲伸出双手替木苍唯擦去斑驳的泪痕,轻柔的对着她笑问:“在哭吗,唯?”
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的母亲说出的话了,或许是现在站在门口许久不见的母亲又说了和记忆里同样一番话,不然怎么会忍不住悲伤的情绪,在看见打开门那刻背着光的母亲放肆大哭呢?
“女人是水做的”成了现在木苍唯具象的体现,她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哭干,声嘶力竭的响声引来了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又在看见轻柔抱住木苍唯的母亲后识趣的回避。
“无论你是要出国还是要找个地方冷静也好,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都会给你留一盏灯。”
望着车窗外不断缩小的母亲的身影,木苍唯想着之前在门口时母亲对她说的话,木苍唯就这样轻易地,没出息地决定原谅自己的母亲,现在就只剩下宫治了。
木苍唯很少去饭团宫找宫治,一方面是她怕生,另一方面是她的存在会无形中吸引宫治的注意力,让他只要能抽空就凑到木苍唯的身边嘘寒问暖,增加他的工作量,木苍唯和宫治解释过原因,可宫治却不在意,只要在店里看见木苍唯的身影就会格外开心。
一开始木苍唯也会主动去饭团宫,但因为某次熬夜修改方案没注意饮食和身体,在饭团宫低血糖晕倒后她就再也不想去了。
看着今晚依旧没有回来的宫治的客卧,木苍唯麻木的收拾行李,等待第二天东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