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苍唯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问宫治:“话说,伴娘前一晚需不需要去陪新娘来着?我不太清楚需要做什么准备之类的。”宫治停下回复排球部群里爆炸式增长的消息,歪着头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身边最早结婚的就只有宫侑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况且伴娘婚礼前要怎么做完全不在他的常识里面。宫治拿手机搜索,看着Google上面给出的答案,又转念想到了结婚的是宫侑和山下玉子,一时半会陷入了沉默中。
本来如果按照正常婚礼的思路来考虑,今晚伴娘去陪同可能会焦虑的新娘是最好的选择,但,问题在于明天的婚礼是山下玉子和宫侑一手策划出来的,就等着看出好戏呢,现在保不准兴奋还来不及呢。
焦虑?这个词实在和那两个人挨不上边。估计木苍唯也是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才问出口想看宫治怎么想的。宫治琢磨着一脸蠢蠢欲动地木苍唯,说:“想去就去见面,没那么多讲究的。况且明天婚礼重头戏的前半部分就只有你一个算是能给山下玉子撑场面的自家人呢,多见一面不会出错的。”
木苍唯就等着宫治说这番话,当下就抓起挂着的外套,催促宫治赶紧去开车。
坐上副驾驶,木苍唯自觉等着宫治帮她系安全带,搜着蓝牙连接车载音乐。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音乐,宫治已经缓缓发动了车,Broken bones的旋律环绕在二人周围,勾起木苍唯很久之前记忆深刻的某次,不,就是两人大吵一架之前,木苍唯下定决心去见母亲一面的那天。
她坐在出租车里忐忑不安,车窗外是拖出虚影的逆向风景,给人直觉上飞瞬而逝的感觉,而木苍唯只想祈祷车上的时间能够在长久一点,至少给她平复心情的时间,没有他人的陪伴,木苍唯一时很难承受和母亲的再度相见。
之前,在姐姐还在之前,木苍唯和母亲无非是见面——说不到两句话——冷场/吵架——姐姐在中间缓和气氛的恶性循环,有时木苍唯会很疑惑,世界难道是什么大型角色扮演情景剧吗?每个人都会有反复循环的举动,是类似于格式化般的存在,只要做出一些满足条件的举措就会触发一些设定好的行为。
她和母亲是刻板人物形象中的模型,是东亚特有却普遍的存在,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没有办法理解你,争吵反而是更加显著的沟通渠道。
这时就总是会感慨世界是千奇百怪的,总是常看常新,挫折或者苦难会扭曲黑白,不然为什么自从姐姐离开后,即使是泪流满面的朝朝暮暮也在黯淡无光的世界里熠熠生辉,距离的存在反而让争吵变得奢侈,印象里的人脸已经模糊不堪,而她们是一脉相承的胆小,反复点亮的屏幕里留存着陌生却又熟悉的号码还有日夜想要删除却不甘的心痛。
原本这可以当做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对待,可现在这变成了唯一的退路,忧虑夹杂着质疑扑面而来,形成挥之不去的阴影藏匿在角落伺机而动。这次能够守护她的人仿佛远在天边。
宫治那段时间因为在忙着刚开业的东京饭团宫分店的事情不可开交,抽不出空送她,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和宫治聊天了。
注视着宫治疲惫的神情,木苍唯琢磨着开头,希望事情能够按照脑海里预演的情况进行下去,但宫治反馈给她略带敷衍的回应让她无可遁逃,让她可怜的自卑被无意拉出来暴晒,只是普通的交流而已,为什么宫治就能够轻松的带着她娓娓而谈,他们之间仿佛就没有聊不下去的话题。
一切都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是因为他,因为是宫治吗?
木苍唯出神地想着,相顾无言仿佛快要取代常态,好在宫治反应过来,紧接着说:“抱歉,是我低估了东京这边前期的准备工作。”饥肠辘辘的吃掉大半因为木苍唯出神煮出的软烂咖喱,即便是正值青年的宫治连轴转了几天,好不容易吃上了木苍唯做的饭,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饱腹一顿犒劳舟车劳顿的身心,率先袭来的就是困倦。
可又看见半天也没有吃下多少的木苍唯,想来最近实在是欠了她很多,大概要哄一辈子了,知道木苍唯现在还不想直面他的感情,所以宫治在她转身去拌沙拉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给她承诺:“一切都会是你的。”大概是累坏了,宫治没有那天什么时候睡去的记忆,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手背湿漉漉的,好像是在梦里抚摸到了期待已久的木苍唯柔软的脸庞。
宫治的抚慰只在他存在于木苍唯的身边才有用,木苍唯开始感到焦虑,一开始她不知道这种烦躁是因为什么,直到宫治忙碌的身影唤起她隐藏在深处的黑暗,二人共处的时间稀少却不再珍贵,宫治现在大部分精力分给了他的工作,他的饭团宫,木苍唯在这方面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即使有心,她也会被自己的工作压榨所剩无几的时间,就像以前一样。
可那时回到家,会在客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