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柳重焰默默拉了拉被子。
几分钟前。狐妖转身进了廊道——一人一鬼随着他七拐八拐,却拐到了柳重焰的厢房前。
柳重焰:?
三目鬼:?
晏雪临却笑眯眯地打开厢房门,把人措不及防地推了进去——
柳重焰试图反抗:“阁主?咱们不是要去追查那盗丹贼吗?”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晏雪临却只缓缓关上厢房门,还打了个哈欠,“夜深了,该睡觉了,明日早晨我再叫人唤你。”
门“啪”一下合紧了。
三目鬼左瞧右瞧,哽住了,一鬼、一狐妖、一魔修……是哪个人应该睡觉啊?!
「你们阁主平日就总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吗?」
柳重焰无奈的传音传来。
「是的,小祖宗,是的,」三目鬼跟在晏雪临身后飘着,不禁心里哽咽,「谁敢说他啊?」
柳重焰盯着紧闭的厢房门,半晌才收回视线。
「那妖丹到底怎么丢的?」
「那可真是邪了门!」鬼体在半空中比划着,尽管柳重焰根本看不见,「我刚揣进怀里,它突然自己蹦出来!」
「这妖丹还是个活的?自己长腿了?」
「不不不不——我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嗖一下可快了,我连根毛都没摸着。」
柳重焰眯了眯眼。
「可看清是谁动的手了?」
「就一黑斗篷,我瞧着…往西边蹿了,」三目鬼声音发虚,「我倒想追……可阁主突然捏爆那珠子,震得我魂儿都快散了。」
传音戛然而止。
远处传来晏雪临懒洋洋的嗓音:“三目鬼,发什么呆?快去把大厅的烂摊子收拾了。”
「干活了干活了!」三目鬼哀嚎着切断传音,灰溜溜飘走了。
柳重焰仰面躺回床上,盯着帐顶绣的曼陀罗纹样出神。
这妖丹名头太响,想要的人能从妖市排到仙门——可真有胆子动手的,却没几个。
仙门?
他指节轻叩床沿。玄清门若另有安排,没道理瞒着他这个“内应”。况且盗丹时,他并未感知到半分灵气波动。
…屠村凶手?
晏雪临说过竞宝宴上能揪出那人……若真是吞了三村生灵的恶徒,倒确实会被妖丹吸引。
少年翻了个身,被子摩擦出细微的响动。窗外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腰间玉佩上淌出一泓幽光。
可外界都传——屠村的是忘忧阁阁主。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狐妖给他种灵印时炸着尾巴恼怒的模样,那人捏碎幻梦珠时微蹙的眉,和与他对话时眼底狡黠的金芒……
……不像。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但是,像不像又如何?
少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残缺的边角。仙门需要个讨伐忘忧阁的理由,而自己——
又恰好需要狐妖的妖丹。
魔气在经脉里不安分地游走,他合上眼,任由思绪沉入黑暗。
清晨,柳重焰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传来侍从怯生生的声音:“阿焰公子,阁主大人唤您去大厅。”
少年缓缓睁眼,窗外天光已亮,妖市的白日向来安静,只有几缕稀薄的阳光透过红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算上今日,在忘忧阁也待了六日了。
妖怪们从来都是昼伏夜出,忘忧阁也只在夜晚开业。柳重焰“入乡随俗”,跟着妖怪们的作息,倒还是第一次在白日活动。
“来了。”
柳重焰揉了揉眉心,翻身下榻。
随着侍从到了大厅,昨夜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灯盏碎片、翻倒的桌椅、散落的酒杯……全都不见了踪影,仿佛那场混乱从未发生过。
可诡异的是——本该空荡的大厅里,却零散坐着几桌妖怪侍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嗑瓜子,打牌的打牌,甚至还有几个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好一派悠闲景象。
这又唱的哪一出?
带路的小侍从似乎察觉他的疑惑,小声解释:“阁主大人昨日带我们收拾了一夜,见大家伙无聊,便招呼一起玩些有趣的……”
话音未落,前方忽地传来一阵喧哗——
“我赢了!”
熟悉的、带着得意尾音的嗓音响起。
柳重焰循着声看去,只见大厅中央摆着一张红木牌桌,是四道熟悉的身影围坐其中——
漓丝冷着脸,指尖捏着一张牌,指节发白;三目鬼晃晃悠悠,不住地想偷瞄金爪的牌;金爪似懂非懂地盯着手中一堆牌,毛绒耳朵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