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挡着,崖壁没有完全被积雪覆盖。
陈临蹲在岩石上,弯下身子,从缝隙之间掏出一撮灰白色的毛发。
几人上前,把毛发收进试管里。
还有几块岩石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不是狼就是雪豹捕猎留下的。
大家沉浸在找到毛发的喜悦中,刚准备离开,云抒突然像是听见什么似的,匆忙跑开。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去干嘛。
直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才想起来跟上去。
荒原上,云抒从被积雪覆盖的碎石与枯草之间站起身,朝着身后几人打手势。
众人赶忙围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意识倒抽口凉气。
那是一只年幼的,因为重伤而奄奄一息的雪豹。
“还活着。”云抒说。
只一句话,巡护队三人迅速行动起来,一个确认生命体征,一个开始紧急处理伤口,另一个开始联系离这儿最近的林业保护中心。
半小时后,保护中心的山地越野车停在路边。
车上下来几人,井然有序地开始救护工作。
直到小雪豹被移到航空箱里送上车,苏霁文才问了一句:“它会活下来,吗?”
边上几人愣住,保护中心派过来的专业研究员无奈摇了摇头:“悬,全身多处骨折,伤口发炎,身体又太瘦太小了,能坚持到西平就已经很厉害了。”
临走前,苏霁文站在车外,透过航空箱,小雪豹艰难睁眼,瞳孔已经是没什么生气的灰色,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张裹着骨头的豹皮,薄薄一层瘫在航空箱里。
都不需要仔细思考,就能发现,死神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它的身上。
今天来巡护的几人跟着一起下了山,准备返程,保护中心的研究员打开窗户看向几人:“你们来两个人一起。”
几人顺势看向苏霁文。
苏霁文向后退了一步:“我就算了,我起不到什么作用。”
最后,陈临和摄制组同样姓陈的摄影师一起上了车。
越野车不断远去,直到拐过一个弯消失在山下,苏霁文顿在原处许久,转身跟上了返程的步子。
边上云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走在边上,伸手,拉住他的手,隔着手套紧紧握了握,说:“霁文哥,它不会死,别担心。”
苏霁文偏头,看了眼云抒,又低下头,过了会儿,他低声说:“我只见过两次野生雪豹,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在我小的时候,也是跟今天一样,遇到这样的雪豹,”
云抒握着他的手一紧,就听他继续说下去:“奄奄一息,好像快死了,当时我爸妈说,不会死,我们跟着保护中心的人一起把雪豹送去了医院。”
“后来呢?”云抒问道。
“后来?”苏霁文喃喃道,“后来,没有后来了,我回家了,过了几个月,动保的人打电话给我妈,说它已经死了。”
云抒顿在原地,苏霁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找补道:“我不是说它会死,我只是说,之前也救过,但那只没了,但这只会活下来,”
“应该会活下来。”他低声又补充道。
过了很久,云抒开口,问的问题却很突兀:“你还记得它长什么样吗?”
“嗯?”苏霁文愣了愣,“什么?”
“你第一次见到的那只雪豹。”
他想了很久才回答道:“时间太久了,”
又过了会儿,又说:“耳朵,好像耳朵缺了一块,不知道是哪只,缺了一块。”
正说着,云抒摘下帽子,苏霁文伸手接过,看着他整理自己的头发。
已经有些长长的白色短发盖住了耳朵,云抒把头发撩起,苏霁文抬眼,视线一扫,落在他耳朵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又说:
“啊,想起来了,右边耳朵,跟你一样,右边耳尖缺了一块。”
云抒重新戴上帽子,苏霁文好奇问:“我之前忘记问了,你耳朵怎么回事?摔的?”
云抒顿了顿才道:“咬的,小的时候在山上被狼咬的。”
“什么?!”苏霁文惊地支不住下巴,“你小时候这么虎?还跟狼干过架?”
“没有,”云抒回道,“不小心的,没上赶着去找咬。”
苏霁文脱下手套,伸手,轻轻摸了摸:“疼吗?”
云抒轻笑一声,回道:“不疼。”
“还不快点?要走了!”远处程道知站在打开的车门边,拔高了声音喊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苏霁文拉着云抒快走两步跟着坐进了车。
刚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刷两下,程道知朝两人伸手:“手机给我一下,回去给你。”
苏霁文满眼警惕:“干嘛?”
程道知戴上耳机,语气软了下来:“刚好带了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