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棠走到刘壮实胡同附近时,只听到有呜咽的唢呐声。
好像是刘壮实家的方向,难道是刘壮实的爷爷或是奶奶?
许小棠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许小棠看见刘壮实的爷爷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失神地看着手里一瓶没打开的八宝粥,旁边是春节贴上去还没撕下来的春联。
许小棠慢慢走过去,试着叫了一声:“刘爷爷……”
“老头儿,我热了点粥,你别对着八宝粥发呆了。”
许小棠看见门被推开,唢呐声更刺耳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也看见了许小棠。
“小棠啊,你来了……”
“刘奶奶……”
那是谁……
许小棠下意识想逃走,可是看着两个白头发的老人,许小棠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奶奶走上前,轻轻握住许小棠的手,哑着嗓子:“小棠,对不起,我们没告诉你,没让你们见到最后一面……壮壮,已经火化了……”
许小棠走进院子,从院子中间的枯树走过去,绕过早已干涸的井,在唢呐师父的注视下走进堂屋,只看见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枚木盒子和几炷香,旁边还有刘壮实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大家高考之后一起去拍的,也是他学生卡上的照片。
照片上,刘壮实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领口上别了一枚银色的胸针。那枚胸针是许小棠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刘壮实看着镜头,眉眼弯弯地笑着,似乎在说:许小棠,你挺神通广大啊,爷爷奶奶没告诉你,你都知道消息了。
许小棠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手慢慢抚上木盒子,似乎能通过这木盒子感受到温度。
“小棠,别难过,世事无常,每天都有人在告别,有的人早一点离开,有的人晚一点离开。”刘奶奶拍了拍许小棠的肩,安慰道,“壮壮只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他的这一生,遗憾的是,他还没机会好好跟大家告别,就急着走了。”
许小棠回家的路上,耳边一直响着刘奶奶说的话。
“壮壮说,你经常帮他,给他买吃的买喝的,给他送礼物。他很感谢你,但是他死要面子,不好意思当面说。他说,你其实也会有很多烦恼,但是你不能说出来,所以,他想快点长大、变得更厉害,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他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壮壮这孩子,命不好,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父母,没享受过几天父爱和母爱,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假期打工赚,反过来还要照顾我们老两口,连上大学都要顾着家里,一边上学一边实习挣生活费。”
“壮壮是加班回来的路上,天太黑了,人又累,失足掉进了河里。大晚上,那附近没人,壮壮水性又不好,这才……”
“小棠,不要太难过,日子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壮壮他小时候就说,如果他先走了,我们大家都要继续好好活着,带着他的那一份,要吃很多好吃的大学,去看很多风景,这样以后见面了,他还能听大家说他没有见过的。”
“小棠,壮壮上次说,给你买了一个礼物,想等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但是……可惜壮壮没办法亲手送给你,我就代他转交吧。”
许小棠看着那枚粉色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红色的钢笔,笔帽上镶嵌着一朵如火般的红玫瑰。
钢笔旁边有一张字条,是刘壮实的笔迹。
打倒没人性的上司!
许小棠冲到刘奶奶说的那条河边,看着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的一滩死水,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答案。
当初,就是这条河,附近的监控都坏了的河……
此刻,许小棠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为什么。
许小棠跑回家,推开大门:“陆知白!”许小棠从书房找到陆知白的卧室,连陆知白的人影都没看见。
找不到陆知白,许小棠只觉得醉人的檀香变成了刺骨的刑罚,每一缕气味通过空气进入许小棠的身体,藏在许小棠本就脆弱的躯壳内,等待着破开这装满罪恶的壳子,打破一切虚假的伪装。
许小棠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陆知白!”许小棠的指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牙齿咬得嘴唇破了皮,“陆知白,求求你,你出来,我有事情找你……”
原来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这样的吗……刘壮实沉在水底挣扎的时候,希望有一只手能拉他一把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绝望,他会不会恨许小棠。如果不是许小棠,他现在应该还在继续实习,跟爷爷奶奶一起说笑。
这时,许小棠的电话响起。
许小棠立刻接起电话:“喂……”
“许小姐,陆先生今天晚上有工作,可能回不去,他让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