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棠用力抓着手机,指尖泛白。
“是吗?可是这里有一份文件,今天找辅导员拿的,想问一下他的意见。”
“什么文件?”
“关于山区支教的文件。”
何特助那边安静了十几秒,道:“许小姐,麻烦您在家等我一会儿,我尽快过来。”
“好。”
许小棠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
不过几分钟,门铃响起。
许小棠走过去,把文件交给何特助。
“就是这个,你一定要让陆知白亲自看。”
“好。”
何特助拿走文件之后,许小棠默默打开跟踪器,盯着何特助的路线,打车跟了过去。
何特助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家附近的一间公寓。
许小棠敲响公寓门,门很快开了。
何特助看见门口站着的面无表情的许小棠,下意识想关上门,但是许小棠的手腕直接放在了门缝边缘,如果他要关上门,除非许小棠的手断在这里。
何特助有些为难地看着许小棠:“许小姐……”
“让开。”
许小棠绕过何特助,径直走进去,一扇门一扇门推开,看见了卧室里背上好几道血痕的陆知白。
“小棠?”陆知白看见许小棠,连忙把衬衫穿好,“小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许小棠看着面色苍白的陆知白,颤抖着声音,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知白只是看着许小棠,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桌子上的电话响起,屏幕上亮着吴特助的名字。
许小棠挡住陆知白,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吴特助好像在跑,喘着气,抖动的声音夹杂着风声。
“陆先生,我刚才赶到刘家,刘家奶奶说许小姐已经来过了,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陆知白握住许小棠颤抖的手,道:“不用了。”
陆知白挂上电话,站起身,看着许小棠。
“对不起,我……”陆知白低下头,“刘壮实死前被麻醉了,他走得不算痛苦……”
“果然……”许小棠走到陆知白身边,一把扯开陆知白的衬衫,看着他背后血淋淋的伤痕,还有一道道疤痕,“这些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知白的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衬衫,始终不肯说话。
陆知白不想让许小棠知道,可是他不说,许小棠已经知道了。继续隐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特助咬牙:“许小姐,陆先生悄悄保护刘壮实的事情被陆总发现了……”
“出去。”陆知白打断何特助。
开了这个口子,剩下的只能交给陆知白了。
何特助转身离开。
何特助十三岁的时候就认识陆知白了。那个时候,陆知白比他小两岁,但是已经有上位者的气息了。
那天,何特助被学校几个混混打得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几颗,但是他还是狠戾地挥着拳头,拳拳到肉,打得对方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谁让他们说自己没有教养的。
是陆知白把他救了下来,把他带到医院包扎。
陆知白问他,你愿不愿意替我卖命?
何特助毫不犹豫地点头。
陆知白送他继续读初中、高中、大学,给他高昂的薪水,说是让他卖命,实际遇到危险的事情都是陆知白自己上。
不管是在孤儿院、学校,还是黑漆漆的巷子里,他被打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帮他。既然陆知白帮了他,他就要报答。
陆知白救了他的命,他就要以命相报。
这是他年幼时就发下的誓。
无论陆知白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去做。
跟在陆知白身边十几年,他看见陆知白经常伤痕累累,看见陆知白常常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看见陆知白在国外迷茫,看见陆知白遇到许小棠时的心软,看见陆知白的改变,看见陆知白的隐忍。
当初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陆知白没有袖手旁观。
现在,他看见陆知白这样,他也不能。
许小棠让陆知白坐在床上,自己则跪在陆知白身后,拿着桌上的药膏,用棉签蘸着药,想给陆知白上药。
但是许小棠的手一直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许小棠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自己会没用到连药都上不好……许小棠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夺眶而出,滑过脸颊,全部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小棠……”陆知白转身,拿走许小棠手里的药膏,放回桌子上,握着许小棠颤抖的手,轻轻擦拭着许小棠脸上的泪水。
许小棠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沾湿了陆知白的手,也沾湿了陆知白黑色衬衫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