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助，便上前询问。

    商越川正想去看浮雕《汉莫拉比法典》，但是她不知道作品的英语名称。

    工作人员神秘一笑，切换成字正腔圆的中文：“我猜你要找《汉谟拉比法典》，对吗？就在227号房间，往前走再左转。我上午已经遇到三个中国人询问这件作品了。”

    电话那头的蒋修也听见了，他问：“为什么要找汉谟拉比法典？”

    商越川理所当然：“因为历史教材上放了它的介绍呀。”

    意识到蒋修在法国上学，教材和中国不一样，商越川转换话题，报菜名似的念她印象深刻的几幅画。无论提到哪件作品，蒋修都能接话题，对它们的背景历史几乎了如指掌。

    蒋修说卢浮宫里收藏的《马拉之死》并非真迹，而是复制品。真迹收藏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

    商越川停下脚步：“蒋修，你到底学什么专业的啊？”

    蒋修：“艺术资产管理。”

    难怪呢。

    商越川继续抬步，走向传说中的《汉谟拉比法典》——一块巨大的黑色玄武岩石碑。厅内寂静，商越川不方便讲电话。

    第戎家中，蒋修扫了眼手机，搁置在一边。

    冰箱腾出的空间，已经被他装满啤酒。源自德国一家百年酒厂的私酿啤酒，不在市场流通。

    是程章点名要求的啤酒。

    程章和他女友，已经从越南回到法国，他非常不客气地联系蒋修，要求偿还人情。

    越是不能花钱买的东西，越是难弄，蒋修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啤酒搞到手。

    程章这哥们儿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蒋修，还是你靠谱。我喜欢喝冰的，提前把啤酒放冰箱，明晚我带几个朋友找你喝酒，大家都想见你呢。”

    话里话外表示要在蒋修家开派对。

    商越川在巴黎旅游，蒋修顺水推舟同意了程章的安排。

    -

    出了卢浮宫，商越川前往巴黎歌剧院参观。

    这栋新巴洛克风格的华丽神秘剧院，是故事《歌剧魅影》的背景设定原型，巨型吊灯、五号包厢、包厢专属座椅，故事中的重要元素，都能在这里提取到原型。

    商越川在巴黎一整天的行程基本靠步行。

    到了傍晚，她停在塞纳河畔，等待今日的最后一项行程，观看埃菲尔铁塔亮灯后的闪光灯秀。

    埃菲尔铁塔的塔身装有日落感应装置，亮灯时间不固定，而是依据每天的日落时间而定。亮灯后，每逢整点，塔身闪耀为时五分钟的璀璨星芒。

    夏季日落时间迟缓，天边粉色和蓝色交织，商越川盯着塞纳河面往来的游船，考虑晚些时候买票乘坐观光。

    耳旁骤然响起相机快门清脆的一声“咔嚓”。

    商越川下意识循声侧目望去，余光捕捉到闪光灯倏尔消失的光影。

    年轻的法国女孩，托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相机，正给商越川拍照。旁边的打印机随即滋滋运行，打印出来的不是普通照片，而是一张泛黄的旧报纸。

    旧报纸上写着“巴黎头条”，新闻配图则是商越川的脸。

    商越川拿到报纸，以为是某种新型营销方式，她询问旧报纸拍立得的价格。

    女孩摇摇头。

    拍照不要钱，只是回家路上，想送一件礼物给陌生人。

    商越川真是被法国人民浪漫到了。

    虽然女孩说不需要，但她还是在非盈利性质的公益捐款箱内投入零钱。

    埃菲尔铁搭的灯光准点闪烁。

    商越川盯着泛黄的“旧报纸”，忽然想起外婆提起的一件事。

    大约是1974年，中法建交十周年，两国联合举办民间文化交流活动。法国带来先锋派戏剧，与中国的传统戏剧，即戏曲，进行切磋交流。

    其中戏曲的一个类目，便是浙江绍兴一带传承百年的越剧。

    彼时20岁的李香期，正在嵊州县的越剧剧团工作，全体成员机遇巧合接受了法国报纸《巴黎之桥》的采访。外婆说，当年那份报纸刊登了剧团全体成员的照片以及采访记录，足足占据两大版面，全巴黎发行。

    商越川萌生出一个振奋的想法。

    给外婆写信的人，末尾落款只留一个简单的姓氏，他姓庄。

    如果姓庄的当年也是剧团成员，那她找到1974年刊登剧团采访的那期《巴黎之桥》，是不是就有机会找到寄信人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