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人,无论长辈小辈,只要提及孟慎廷,哪个不瑟瑟发抖,俯首帖耳
这些远超预料的发展让他基至害怕过,怕孟慎廷会彻底漏灭人性,怕他在国外会沾上人命,
但很庆幸,慎廷不知道靠什么守住了岌岌可危的底线,从未真正跨过去。
那些杀伐暴戾的血腥气,也逐渐被收拢掩饰在了端方肃穆的西装革履下。
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说孟慎驻克己复礼,
冷静自持,高洁清贵,但他最清楚,那身妥帖的正装底下,到底包裹着什么灵魂。
所以他无法想象,无法理解,薄情寡义,冷心冷肺如孟慎廷,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另眼相看,甚至到了罔顾人伦的地步。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是,孟慎廷踩着刀山走到今天,居然还对某一个人有着热望,而这种热望,像是承载了他这些年所有被斩
断和剥夺的深重爱欲,隐匿时难以捕捉,一经爆发,根本无力抗衡
孟慎廷并没有变成他理想中的那个家族利器,他仍然是人,他在狂热而压抑地需求着某人的爱意
如果他早知道,他会不惜一切在最初处理掉那个不该存在的女孩儿。
可现在晚了。
孟寒山意识到这些,浑身热汗涔涔
孟慎廷从来就没有真正信服过他,听过他的话,以前那些他以为成功的压制和操控,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什么爷爷
什么尊重,什么服从,只是孟慎廷麻痹他的手段而已
他还自以为是,把自己当作唯一能压过孟慎廷的存在。
孟慎廷早就失控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的被控制过。
孟寒山沉默许久,倒回床上,目视床边的人,冷笑着说:“不愧是我选中的人,连我都被骗了这些年,慎廷,孟家这几代
求名求利,求权求财的都熊能如愿,只有求情的万箭穿心,没有一个幸免,你要重蹈覆辙吗。
孟慎廷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拉出尖锐的响声,
他淡笑,按住指根那道让他保有人性的纹身
为某人受的戒鞭疤痕之上,刻下了一道心跳的热烈起伏。
这是他第一次对梁昭夕心跳失衡时,贯穿胸腔的跳动痕迹。
孟慎廷语气四平八稳:“我甘之如饴。
他想起从前,自己也躺在这样的病床上,无数次想结束,想杀人,想毁掉一切.
那天他遍体鳞伤坐在暴雨里,抓着一把锋利的刀片,不是割开动脉,就是去割破别人。
命运分岔的节点上,有人浑身湿透爬上他的腿,窝进他怀里,像软热的小动物,让他记起,原来他也是能够给人取暖的,还
有体温的活人
之后几个月,他再遇见她,他还是体无完肤,她也还是那样狼狈可怜,穿着脏兮兮的小裙子,抱住他的腿,浑身再次滚烫
泪眼朦胧地喊他哥哥,向他求救。
他知道,需要时他是哥哥,不需要了,她可以转身就走。
可他却鬼使神差,把她抱走照顾,她三番两次生病,活脱脱一只病弱的小猫,他甚至开始在她身边物色能够随时看护她的人
他选中了住在她楼下的沈执,那时他身无分文,避开孟家的监视,卖着命去赚了五万块,买下沈执的时间,负责保证她的安
全。
到头来又怎样,沈执是她的哥哥,而他,从未与她有关
从此一去经年,始终她在明,他在暗
他从一无所有,沉默地赚钱,无声无息以别人的名义一次次供养她,再到刀山火海,命景一线,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活
着,直到如今,他看似高悬云端,权利在握,怕自己会满手血污地控制她,逼自己远离,而她却成为了侄子的未婚妻。
那些远远观望着她的岁月层层累积,意味一变再变,终究让他万劫不复
如果他生而为人,在这个世上仍有能够证明他真实活着的锚点
那只有她。
她把他定格在了人上,而不是一台攻城略地的机器
孟寒山依然无法甘心,他挣扎起来,哑声逼问:“如果我坚持呢,如果下个月,我就让孟骁和梁昭夕完婚呢?!我让他们远
走高飞,去你找不到的地方!
孟慎廷垂首敛目,深黑眼中凝成无底的寒潭
他俯下身,打开的水果刀刺进枕头里
在孟寒山悚然的目光下,孟慎廷随手拨快他输液的流速,慢条斯理说:
’您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