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目无纤尘
她往旁边去。

    彦宁一言不发,像是心不在焉地,被她一扯人就跟着去了,进屋才发现屋里是提前备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衣物,她有些自嘲地笑笑,却也完全明白了。

    她并不拒绝阿弥的接近,倒是阿弥略感惊讶——这几天都不喜人近身的主子,这一下倒对她的接触没反应了,看来真是受了刺激。

    彦宁一直到泡进水中才感觉心中绷着的弦松了松,长出一口气。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几乎没耽误什么时间,江乘舟目前那对奏折还没有消下去多少,这两人就已经回来了。

    彦宁自动坐回在另一侧默默给她帮忙,阿弥则取来茶叶去煮,热茶煮着,一会便咕噜噜冒气,一切安然,仿佛无事发生,只是气氛略显压抑。

    这里落针可闻,外面却是哗啦哗啦的雨声,很难让人不想起某个人,只是都刻意不去提。

    新来伺候的宫女不算有眼色,大概是觉得发生这么大的事江乘舟竟然不处死宋迩,还打发掉奴才宫女什么人的替她遮掩,怕是因为多少也有特殊关怀,自以为贴心道:

    “宋将军就这么在外面淋着,怕是身子受不了......”

    江乘舟没搭理她,阿弥在她话还没说完时就立刻跳了出来,抬手一记耳光。

    “这事也是你可以管得?管不好自己的舌头就找些去刑司割了!”训完又看看江乘舟脸色,赶她道。“滚下去,若是今日所见所闻漏出去半个字,那就先给自己一家老小收尸的都给准备好吧!”

    阿弥这套唬人的话一直有效,那宫女连连配不上连滚带爬地退下去。阿弥偷眼去看江乘舟,看她无甚反应才又站回江乘舟身边伺候着,江乘舟头也不抬随口吩咐:

    “我身边有你伺候就够了,找些不机灵的也无法替你分担什么,这种的,给些银子遣出宫去罢。”

    阿弥点头称是,立刻去办。江乘舟又对彦宁道:

    “可是心疼了?”

    彦宁仿佛恍惚了一下,听见问话愣了愣才摇头。

    “她这事本就不应当做的,若是做的聪明些也罢了,闹成现在这样实在难看。”

    “若你压得住她,她就是你最得力的刀,可若只凭感情呢?你觉得你能一直让她死心塌地给你卖命吗?”

    她又不是什么迷魂药,这么一遭后宋迩怕是不恨她都难,那还有能让她为她卖命的道理。她不明白江乘舟怎么问了这么一句,忍不住苦笑。

    “如今这般,若不为敌便算好的,如何还能让她为我卖命。”

    闻听此言江乘舟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搁了笔看向她。

    “在外头也没待上多久,话都说明白了?”

    彦宁淡声应答,从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悲。“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应是知道的,她今日这通是为了你。”

    “为我……与我何干?”彦宁扯了扯嘴角,江乘舟却露出了几分赞扬。

    “她是为你胡闹一通,又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这源头就理应记在你头上。”

    彦宁闻言皱了眉,一脸不高兴,江乘舟却未表露情绪,食指微微轻抬,指她:

    “想说便说,别憋着。”

    “……臣并未教唆过她,也不知她行事会如此荒唐。更何况,陛下明明早已料到她会来,却放任了她,甚至还为她打点了宫中,现在却要将错记到臣的脑袋上吗?那恐怕臣的脑袋是不够掉的。”

    她一口气说完,明知不该,毕竟这人是君主,可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怨江乘舟布局,也怨宋迩那个蠢蛋,给她留了这么个烂摊子。

    江乘舟却看着她的神色,看穿她平静面颊下掩藏不住的那点不忿,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此事你认为你当真能撇得干净?”

    彦宁嘴唇微张,却被江乘舟一个眼神制止。

    “你与宋迩相处如此之久还不清楚她的秉性?再者阿弥可是没提醒你?你错在何处想不清么?错在你的骄傲自大,仗着几分小聪明自以为可以操纵她人掌控她人,将旁人当成任由自己利用抛弃的工具势必遭受反噬。”

    江乘舟直直望向她,彦宁听得心头一震,胸口起伏,一口白牙紧紧咬着还是一股气。江乘舟将食指伸到她跟前: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这段时间在想什么吗?你自怨自艾,认为自己被裹挟到了如今,自己是在回应她人的期望。一面觉得自己了不得人人需要你,一面却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而你,实则是在满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