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他问许野汶。许野汶翻身拥着他说没有。程纵感慨道：“今非昔比呀，今非昔比。”
许野汶没搭腔，程纵又说：“你还记得吧，怀零零一那会儿，你上我家，说你搞大了我的肚子。”
许野汶：“你斯文一点行不行。”
程纵乐了，说：“天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其实害怕死了。我爸脾气很坏的，我在家根本不敢惹他，我都怕他抽死你。不过比起我家里人，我更害怕你奶奶，你奶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他说的厉害是家里边方言，特指凶。很凶。岳国妮眼神像鹰的眼神。程纵当时就想，一定不能让岳国妮知道，否则拉着他去打胎也说不定。程纵的青春期也充斥着逃学，早恋，堕胎等一系列出格的事情。
许野汶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直接把零零一抱给她，她会妥协的。”
程纵往他怀里拱了拱，现在还不能做，程纵的手特别老实，缩在胸前，整个人妥帖到驯顺。想了想，程纵还是问出那句话，“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
“嗯。”许野汶显得很沉默。
他们已经没有怀头胎时的笨拙与不安了，与此同时，成年人的规矩在潜移默化的令他们表现出沉着与稳重。
程纵安静了下来，及至缓慢入睡，他都在思考，许野汶为什么对他和孩子不上心了？许野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则消息程纵是隔天才告诉的曹青萍，曹青萍听上去乐呵呵的，程纵暗道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不像许野汶，装的跟个大冰块似的。曹青萍说许野汶家没有长辈，让程纵到时候回老家来生，她照顾他。程纵现在听这种话也不会脸红，他跟曹青萍取经，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曹青萍刚想调侃他又不是第一次，话到嘴边，不忍说出口。她说妈给你买本书，你到时候看看，书里头都有写。你让许野汶别过分紧张就行。毕竟当时许野汶啥样她都看在眼里。程纵一听这个，酸道，人家孩子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知道什么叫紧张。
曹青萍说你少来跟我前酸了吧唧的。我不听你俩那点破事。
这次，程纵比许野汶上心多了，他开始留意自己的胃口变化，有时候会去量血压，称体重。做这些他都是背着许野汶的，说不上来为什么，许野汶表现的不是很热衷，他不想许野汶来扫兴。不过大多时候，程纵都会告诉肚子里的孩子，爸爸喜欢你。妈妈也喜欢你。你要乖噢。别学你哥哥偷偷溜走。
最热的月份到了，台里推了几档栏目，许野汶变得很忙，程纵都体谅他。他偶尔也加班，或是参加饭局。程纵自怀孕以后就推掉了工作外的所有应酬，下了班就准时回家，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他慢慢在长胖了，这种事令他有些不安，他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尤其是跟许野汶在一起以后。许野汶的交际圈全是俊男靓女，程纵不敢去跟人家比，说自信真谈不上，说自卑吧，有点儿太轻贱自己了。程纵就想好好跟许野汶过日子，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孩子需要母体的营养，胖……就胖了。
程纵窝在家里看电视，等许野汶到晚上十点，他还没有回来，程纵都准备去电话了。在这方面，程纵基本不查岗，怕许野汶被同事调笑。给足了许野汶自由。有点晚了，程纵念叨了两句，准备给许野汶打个电话说自己睡了不等他了，他就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酒气。
程纵还没走到玄关就闻到了，刚要去扶他，就听许野汶说：“别过来，你回卧室吧，我今晚睡客房。”
“为什么。”程纵怀孕后都是许野汶抱着睡的，现在他们睡觉都开空调，温度打低，夜里很是惬意。程纵朝他走去，许野汶眉头紧锁，露出一个诸如厌弃类的表情，程纵心一紧，当真不再靠近了。“那你没喝太多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睡衣也给你放浴室，你吹干头发再睡。”
程纵絮叨着去收拾了。许野汶立在原地，心事重重，喝几杯就容易醉。他从邵一波手上接了个节目，抢吧，也谈不上。邵一波没说什么，许野汶硬着头皮去喝庆功酒。算对不起邵一波吧，许野汶敬邵一波酒的时候，暗自道，抱歉，我是要养家糊口的人。
程纵收拾好喊着许野汶过去，许野汶压根儿不肯靠近他，程纵不知道怎么惹到许野汶，他不想在夜里说太多，只道：“那我去睡了，你自己可以吧？”
许野汶低低的应了一声。程纵转身朝卧室去，咔哒，木门合上，屋子变得很空。程纵气儿不顺，躺在床上想许野汶，想他不是要戒酒吗？怎么又喝上了。还有跟自己拉开距离是怎么回事？回了家连个拥抱都没有，怎么一点也不体贴人呢？我可是怀着孕呢！程纵越想越气不过，拉起夏凉被盖过头顶。窸窣间，程纵听见细微的动静，疑心自己听错了，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