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便了许野汶做晚饭,他可以凉拌一切。程纵还真吃习惯他家常那口了,猛地没吃着,电话都要给许野汶去几个,问他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在加班。许野汶只说有事,让程纵不用等他。
程纵自己随便吃了点,窝在沙发上等许野汶,墙上的挂钟从七点半走到了十点半,程纵哈欠连连,抵不住困意来袭,头一歪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许野汶十一点多才回来,进门看到客厅昏暗的光线,就像玻璃鱼缸照的灯一样,他就知道程纵肯定在客厅看电视了。
他走过去,程纵睡的很熟,风扇鼓动着程纵的背心,露出隐隐的肉桂色。许野汶附身,亲了亲程纵的脸颊,温软温软的。他把程纵抱起来,那会儿程纵还没醒,一放到床上就睁开眼了,迷瞪着要许野汶搂他。许野汶哄小孩似的拍拍程纵,程纵半梦半醒,问:“你怎么回来那么晚?”
许野汶说:“有点事。”
程纵睡得卷翘的睫毛抖了抖,醒了,说:“什么事儿啊,忙到这么晚。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做。”
许野汶紧着程纵的腰,两人几乎亲密无间。程纵好像嗅到许野汶身上陌生的气味,像某种植物,他脑筋转不过来。
“小涛给我打电话了。”
“小涛?”程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那个种麦小涛。
许野汶声音又低又沉,跟程纵说:“去年,他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他自己。”
那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小涛奶奶开始频繁生病,小涛的父亲也要卧床吃药,家里还有一个疯女人。一开始,小涛受到社会各界帮助的时候,他们家的日子顺当了一阵儿,小涛还去学校上了两个月的课,后来献爱心的人少了,小涛家里又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小涛学习跟不上,本来就比同龄人晚上学,还要受到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孩子的嘲笑。他辍学了。爱心人士知道以后就不管他了。他失去了那辆南瓜马车,生活只是带他体验了一次虚假的繁华,最后又回归了初始的状态。
许野汶说到这里的时候,面部表情始终是冷峻的。
小涛越长越大,他奶奶管不住他。有一天,小涛突然变得很有钱,吃羊肉,在街上打游戏,他奶奶觉得吃羊肉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对,他们家连过年都不吃肉的。她问小涛钱哪来的,小涛不说。她追问了好几天,小涛终于松口,说那是他捡的,他捡了一百九十三块钱。
他奶奶不信,说小涛你是不是偷钱了?小涛听了很生气,一张稚气未脱又怒气冲冲的脸,对着她,哼哧哼哧的说不上话来。她说你拾钱不交就是不对。他们家里派出所又不远。小涛大喊说,我拾到的就是我的!又不是偷的!
小涛变了。也许这不叫变,他见识的多了,早些时候,那些资助他的人往他家捐的钱比这多多了。在他眼里,不劳而获所得来的钱跟拾的没什么区别。他爸要治病,钱就像流水蒸发掉了。只是他闭塞的心也随之敞开了。
在他辍学以前,他还逃过课。
许野汶把小涛观察的很透彻,从那期节目播出以后,许野汶就一直在默默观察小涛,小涛会是他人生没有翻开的一张牌吗?许野汶不知道。
小涛身上的朴实被物质给冲垮了,可能吧,他只是过早接收到了来自人性的考验。他表现尤为突出的就是嘴馋。饿肚子饿过来的,没有办法。他还学会了抽烟。拿他奶奶买面条的钱去买香烟。
那天,他奶奶问他要了五块钱,小涛很慷慨,他根本不需要愁钱花光了怎么办,花光了就到时候再说。
他奶奶买了一瓶百草枯,下到了中午的汤面条里,先是喂了床上的儿子,然后又去地窖喂了那个女人。小涛在外面玩的很野,跑的热气腾腾的回来,她正坐在马扎上吃面条,小涛用瓢舀缸里的水喝,边问:“奶奶,中午吃什么啊?”
他才一转身,就看见他奶奶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他也带走。
程纵听的头皮发麻,说:“老太太真干出这样的事儿了?”
许野汶点头。
“她怎么下得去手的?”程纵还是想不明白。在他眼中,只要活着,绝路也是路。
许野汶扯了扯嘴角,道:“死亡是一种救赎。痛苦的人生就算再延续十年也还是痛苦。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解脱。”
程纵闻言愕然的看向许野汶,许野汶鲜寡的表情正在诉说着他的无动于衷。
“那,节目播出以后,你跟小涛一直有联络吗?”程纵问的有几分像没话找话。
许野汶说:“我一直在等他长大。”
程纵自顾自道:“那你应该也资助他了吧?等他长大以后,一定会记得帮助过他的人。”
“没有。”许野汶冷淡道:“我不会干预他的成长轨迹。”
程纵皱着眉头看许野汶,许野汶此刻给他的感觉很熟悉,那种执拗,彷佛在许野汶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定型了。
“小涛偷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