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晨光唤醒着许野汶,刺痛着他的眼皮,有如细细密密的麦芒抚上来,他皱着眉,头偏痛,一旁的程纵被他的动静吵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许野汶喝酒喝断片了,腕骨抵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看见手指上的圈。一个像戒指一样的东西。他扭头去看程纵,程纵的睡衣歪七扭八,他醉成那样,昨夜不可能做。许野汶把程纵落在肩头的睡衣提上去,天慢慢热起来,睡觉会着凉。程纵动了下,他觑见程纵的胸脯,小点如石子,颜色赛红梅。他眉头紧锁,只道要戒酒。

    许野汶喝酒喝最凶的时候要数前几年,进台里实习,面临毕业,程纵跟着叶华伟南下,他不知道,程纵这一去要去多久,还回来吗?他都要拐弯抹角的去问罗青青,再从罗青青口中得知程纵的行程安排。

    程纵跟叶华伟南下是坐绿皮火车,许野汶没有时间,直接买了一张飞机票到白云机场,辗转又到程纵下榻的地方。

    叶华伟是带着程纵见世面的,夏季闷热又潮湿的空气里比北方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敷在人的肌肤表层,堆积出不够爽滑的细汗。许野汶穿过那条商街,两旁骑楼呈现出圆滑的弧度,街道忽而宽了忽而又挤了。程纵像条尾巴一样黏在叶华伟的身后,脖子洇出一圈的汗珠,后背隐约的湿痕像生活截取的雨幕,哗哗直淌。

    出了汗不要对着空调直吹。许野汶站在外面,看见程纵像只猫惬意的对着空调冷风口,细脖仰着,额前碎发黑乌乌的。

    那师徒二人坐在窗边品菜,许野汶就在斜对面的糖水铺,叫了一碗芋圆海底椰,不怎么吃,目光穿过两层厚厚的玻璃窗,肆无忌惮的盯着程纵吃东西的模样。叶华伟是在考程纵,所以程纵吃的并不顺畅,时常要停下来回答叶华伟的问题。许野汶没见过程纵绞尽脑汁的模样,彷佛前面二十多年没动过的脑子要一齐在那个冷气开放的地方给转完。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

    后来他们又出去,没有叫的士,而是沿着商街继续往下走。许野汶不紧不慢的跟着,榕树遮住明晃晃的日头,茂密的枝叶几乎将二层高的房子抱进自己怀中,伞冠筛落的光斑如鱼眼,永远也不会闭上。

    他们又进了一家酒楼,可怜程纵的胃,叶华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带消食片。

    许野汶不怕程纵会发现他,程纵这个人很迟钝,许野汶想,就算程纵感觉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也会不知痛痒的认为那是自己思念成疾。

    白天,叶华伟带程纵进酒楼,晚上程纵独自行动,穿梭在大街小巷,人流如织的天桥,偶尔会回头看,许野汶狡猾的隐藏起自己的身形,程纵心里犯嘀咕,当然不会以为是许野汶出现,他们之间早已没了交集。

    程纵给曹青萍挑手信,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像一只虾一样的跳走,跳到另一家手信店,来回比较。许野汶想不到程纵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毕竟以前的程纵花着程领军跟曹青萍的钱,不以为意。

    程纵早就变了,许野汶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他,在零零一没了以后,程纵还没像现在这样瘦,大腿并拢,脂肪润开的腿缝很窄,脸是圆的,身上有股膻馥馥的气味,恰到好处的令许野汶着迷。许野汶有时候会想,他是先爱上程纵这具身体的吧,可是光一具身体就能叫人神魂颠倒吗?

    岳国妮没了以后,许野汶刻意断开跟程纵的联系,万幸他的意志力没有叫他崩溃坍塌。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想,如果搞砸了,那么他这辈子就完了。岳国妮的灵魂漂浮在他头顶上方,如同一柄利剑,一把尺子,高悬着,使他不敢掉以轻心。

    许野汶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高考完以后从这片土地远走,他再也不想回来,他要将过去埋葬在身后,他永远也不会回头。

    他终于懂了程纵所说的大海。

    只是他们不再是两只填海的精卫。

    许野汶也会想念程纵吗?当然会。人思念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找他的影子,从另外一个人身上,从许许多多的人身上。直到有一天,影子不再扁平,他活过来。许野汶在校园里发现程纵,程纵跟过来了,发现程纵那晚的许野汶没有回宿舍,他开了一间钟点房,手*。

    那股快意使许野汶的灵魂都在颤,想象程纵就在他身下,他会叫程纵哭泣。

    他等着程纵找上他,然而,他高估了程纵。程纵跟他玩捉迷藏游戏,就像十八岁时的过家家。许野汶受够了这一切,设若程纵要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就随程纵好了。

    许野汶凝视着在手信铺跟人讲价的程纵,他像一只鸟儿自由自在,许野汶不会上前惊飞他,他们还可以慢慢来。

    程纵渐渐醒过来,许野汶坐在床边发呆,程纵嗓音沙哑的问他头痛不痛,许野汶方看清程纵的嘴角。破得很厉害。

    “我昨晚都做了什么?”许野汶冷静发问。

    程纵乐了,打起精神说:“你真的想听吗?”

    许野汶脸上完美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道:“听听。”

    程纵掠去他的眼泪,添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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