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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嗵嗵。

    星阮双僵硬地摇头。

    不要。

    嗵嗵。

    不想被你窥伺。

    比起其他感情更先充盈心脏的是不安抵触。胃反射性绞索,本能地想要呕吐。

    像被触及领地的动物一样恐慌。黎望缓缓敛起了笑容,退及?还是逼迫他一把?

    对于封闭的心强硬一点或许更有效果?

    垂眼将思绪全部遮掩起来,黎望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半长发杂乱地披在肩上,星阮安近似逃避般低头,耸拉着肩膀。

    不想和他对视,会被抓住。

    恐惧到身体也在颤抖,抓着叉子的手也在微微痉挛。

    又犯病了。

    仅仅是被注视,被对方稍微压迫了一下。

    对于这样的反应,黎望滋生出了几近爱怜的心情。下一秒,坐着的人猛地站起来冲出店门,视线中只能看到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

    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与他人待在同一空间就会感觉不适。

    这样的你还能活过今年吗?

    这样的“我”还能活过今年吗?

    星阮双窜进陌生的小巷,感觉天旋地转,瘫软着蹲下。反胃的感觉仍然存在,但由于几乎没有进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顶上来。

    好痛苦。

    在这种感官冲击下,周围的场景都变得陌生扭曲起来。天气如此炎热,浑身却冷到发抖。

    不该出来的。

    他撑着身体起来,恍恍惚惚地踏出脚步。

    回家。

    因为意识过于模糊,用钥匙开门甚至花了很久。星阮双跪在地上在抽屉里翻翻找找,随意地掰开药塞进嘴里。

    什么药都好,请让“我”不再如此痛苦。

    没来得及开空调,好热,好闷,我是不是忘了呼吸,肺简直像炸了一样?

    他的眼神突然直愣愣地盯着一处,脸上泛着潮红,露出了怔怔的笑容:“果然还是吃这个,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十月份的急雨。

    冲刷着残留的热潮,虽说聊胜于无,但也昭示着深夏的逝去。

    雨拍打在瓦砖与树叶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

    黎望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昏暗的道路,雨已经下了有一阵子了,行人基本散光,路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真没想到雨这么急。”店长抱臂走到黎望身边,“我这里有客房,雨还不停的话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黎望笑着拒绝:“等一会雨小了我就走。”

    “这样啊。”店长耸了耸肩,拿出一把雨伞。“路上小心。”

    黎望接过这把厚实的纯黑的伞,道了声谢之后就缓缓推开门走出去了。

    来这里后遇到的第一场雨。

    仿佛世界被冲洗了一番,朦朦胧胧,恍恍惚惚,耳边只有水流声。如此的雨,打湿了裤脚与衬衫,也无情地拍打迎着的脸。

    暗色的伞与昏黑的天很融洽。

    黎望打开门,将伞合拢放在房关。洗澡后惬意地躺在床上,只打开床头柜的小灯,灯光是暖黄色的,并不昏暗,方便他在临睡前随意拿起放在桌上的书看。

    是小摊上买的书,内容似乎是玄幻短篇小说合集。黎望看书很杂,不挑,严肃文学作品与三流通俗小说都看。

    在回来时小了一点的雨似乎隐隐有了更凶猛的气势,雷声也轰鸣地响着,偶尔有闪电透过紧闭的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这种天气里,有着世界仅剩自己一人的孤独与安心。

    在与客厅隔着一面墙的阳台上。窗户被大大拉开。外面是可怖的,乌云翻涌着的夜晚的天空,令人恐惧不安的雷声与划破天际的闪电,仿佛要刺破眼睛捅破耳膜。风卷着雨水撒进阳台,星阮双却安静地站在窗边,任由不舒服的雨打在额头与脸上。

    明明灭灭的闪电映出侧脸,那双眼睛呆愣着看向天空。

    静静流着眼泪。

    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到下巴,然后流往衣襟里。

    此时此刻仅仅是想要哭泣,连理由也忘记了。

    夜色在无声的落泪中渐深,心情各异的人们也终会入眠。

    “晚安。”黎望关掉床头柜的灯,静静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