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现在只是劝你不要相信沈长胤,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早日从这里搬出去吧。"
二公主起身就要告辞,她走路大步流星,腰上挂的一圈玉牌碰撞出清脆响声。
她把门拉开。
沈长胤赫然站在门外,身姿笔挺,像一颗文竹。
"二公主。"
谢怡的神情一僵,缓过来后客气地说:"摄政王,我这便走了。"
"不送。"
沈长胤跨过门槛进了屋,先在铜盆里洗了手。
谢煜:"你都听到了?"
沈长胤:"只听到了后半部分。"
"赵大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她确实顶着皇权的威胁投靠了我,也确实将因我而死。"
谢煜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文。
"就这样?"
沈长胤洗完手,走到桌边坐下,望着桌毯的花纹:"三殿下想探究其中细节吗?"
谢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决定算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谢煜想的则是,当你想要从这个深渊爬走的时候,别回头看。
沈长胤这个人是有些深渊怪物风范的——不可直视。
"我回房了,等一下吃午饭记得叫我。"
沈长胤叫了。
晚饭也是她去敲的谢煜的门。
两餐饭都吃得寂然无语,有一种尴尬的客气。
或许还是应该解释一下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她吩咐侍女:"早饭后额外沏一壶清茶来。"
侍女点点头:"可要为您与三殿下的清谈配一些点心?"
"不必。"
想了想:"配一点吧,绿豆糕和白芸豆糕,都可助消化。"
侍女应声退去,沈长胤抬起手臂,屈着指节,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三殿下。"
房间里一派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沈长胤耐心地等了片刻,又敲了两次门,说了一句"失礼了",才推门而入。
屋里空空荡荡,被褥叠成方块儿,已经冰凉。
这间屋子的主人又一次逃跑了。
沈长胤垂下眼睛,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将门关得严丝合缝。
堂屋的小圆桌上已经上了两份分量不一的早餐,多的那一份却已经无人吃了。
*
京城,一条热闹的长街。
街的两侧是米店、布店、茶水摊等平民百姓也会光顾的店面。
街面上也有许多一大早就从城外进来卖菜的小摊子。
京城里会过日子的人家全都在这个时候出来采买,所以街上人流如织,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一群躲在墙角晒太阳的乞丐也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谢煜在乞丐群中,穿着自己刚刚用20文买来的乞丐服,忍不住到处闻自己。
"你多少天没有洗过衣服了?"
她转头问卖家——一个15岁的小乞丐。
小乞丐端着一个破碗,从怀里掏出两三文钱放进去,然后对着路过的行人摇晃乞讨。
她抽出空来,斜斜地望了一眼谢煜:"乞丐的衣服还要洗的吗?"
谢煜:"......有道理。"
但依然下定决心,等会儿去裁缝铺缝两件轻薄的短袖短裤,穿在乞丐服里面。
她看着日头,掐着时间,耐心等待着。
在菜贩们开始收摊的时候,街上已经安静了不少。
街尾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小乞丐说:"大官们都下朝了,可惜她们都骑马,从来都不给我钱。"
谢煜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她还知道,这条路是沈长胤下朝后前往威武军城外军营的必经之路。
没过多久,一行人骑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街头。
正是沈长胤和她的下属。
她今日没有穿白衣,而是一身紫色的官袍。
紫色出乎意料地适合她,衬得她皮肤更白而又更有生气了,像初绽的鸢尾花。
谢煜看着太阳落在她紫色的衣服上,却忽然有点想喝葡萄汁,冰镇的,NFC的。
沈长胤并没有纵马,而是勒紧缰绳,让马缓缓地踱步,并观察着街面的情况。
她观察百姓的生活,谢煜则在不远处观察她。
其实谢煜在躲进乞丐堆的时候,就已经探查过一轮街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