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顶着雨幕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抬眼间却陡然看到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个身形伶仃的红衣女子。
她单手撑着柄素白的油纸伞,伞沿压得极低,几乎完全掩住的眉眼,只露出半截苍白瘦削的下颌。
狂风的呼啸声中,似乎夹杂了些悲戚的呜咽。
更夫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缓步靠近:“……姑娘?”
“姑娘?”
许久没有回应。
红衣衣摆在狂风暴雨中猎猎作响,倒映在女子脚下的水洼里,像是蜿蜒流淌的血。
更夫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迟迟不敢靠近。
却突然听到格外清脆的笑声响起,女子骤然掀起伞沿。
现出一张昳丽到不似活人的脸。
雷声轰然在天边炸响。
“你看到我了?”
幽幽的声音飘散在雨幕里,只剩些缥缈的尾音,被风裹挟着落在更夫的耳朵里。
昏过去的瞬间,他依稀看到那女子陡然凑近的脸,似乎有什么塞进了自己怀里,随即耳边响起半句若有似无的质问:“郎君啊,你看我美吗?”
……
温祈这一觉睡得甚好,直接睡过了中午,以至于醒来的时候,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恍惚了许久,直到耳边传来吃瓜系统的提醒音。
【今日传闻:抚月今日心情甚好,奏了最爱的琵琶曲。】
承钊得了谢迎的吩咐,一早就守在窗外。此时终于听到动静,立刻往窗棱上掷了几颗小石子,吸引温祈的注意。
“阿愿姑娘!”窗户刚一打开,他便满脸兴奋地勾着树杈跳进来,“如你昨日所说,如今画妖索命的流言已经传得满声风雨了!”
“我们又趁乱收买了几个说书先生,只说那画妖是凝结了关玖儿的怨气所生,专门奔着曾经的恩客去。现在揽月楼已是人人自危,那老鸨还要死要活地报官,直接被侯爷打了出去!”
“阿愿姑娘,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听说有个更夫,非说自己亲眼见到了画妖,甚至连画像都拿出来了!”
面对承钊充满求知欲的视线,温祈沉默半晌,最终莫深如讳地说道:“人嘛,最强的总是脑补能力。”
本来她也只是想碰碰运气,万一能随机挑选到幸运群众,加强下流言传播效果也是好的。
没成想大半夜竟然下起了暴雨。
氛围都到那儿了,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好好利用一下,她都得唾弃自己。
只是没想到更夫胆子那么小,居然真的吓晕了过去。
她还好心帮忙做了急救,等人快醒才走。
至于那幅画,自然是关玖儿的画像,只不过被她特意处理过,模糊了脸。
“还有命案已破,侯爷下午便出城的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只是这样,凶手真的会选在今夜动手吗?”
“此处毗邻京城,新的县令不日便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除了这等命案,揽月楼是否还能开下去,尚且未知。”
“侯爷还在一日,便依旧是风口浪尖,她不敢动手。新县令上任,她便再无机会动手。再加上此番画妖流言隐指关玖儿,难保有人会挖出她死亡的不堪真相。”
“她忍不住的。”
承钊听得啧啧称赞,忍不住道:“此案告破,姑娘是首功,定能向侯爷讨个赏,不论如何,都够得上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承钊的身份,按理不会主动说这种话。
温祈猜这多半是谢迎的意思,不过是借承钊之口来试探。
于是哀婉地垂下视线,叹道:“我生来命途多舛,否则也不至于家破人亡,沦落到这番卖身为奴的地步。若非得侯爷垂怜,便在两天前,我已被当做杀人凶手斩首示众了。救命已是大恩,大恩未报,又有何脸面,去谈什么讨赏,要什么后半生的衣食无忧。”
“我见侯爷,如地上尘望天上星,如黯黯萤火望皎皎日月。若是三生有幸,能侍奉左右,便也……便也死而无憾了。”温祈说得自己都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实在继续不下去,借着挽袖拭泪的动作,遮掩住自己越发控制不住的扭曲表情。
承钊只看到她不住颤抖的瘦削肩膀。
整个人感动到无以复加,郑重其事地允诺道:“姑娘放心,侯爷定会明了您的心意!”
然后歘地腾跃离去,只留下半道模糊的残影。
温祈不太明白他要怎么让谢迎明了。
反正左右不过彩虹屁,自己都吹得这么情真意切了,总不至于半句好话都落不到吧?
不过说到谢迎,除了激活关键人物时,弹出来一次没什么卵用的人物逸闻,后面好像就再也没更新过信息。
“系统系统,这是根据什么来解锁的?好感度吗?”她在脑海里敲敲系统。
【吃瓜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