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晨见他时没有注意,明桃此时细细看去,才发现他的发带与初见时不太相同。

    初见时他着白衣,发上便是两根细细的灰色烫金发带,此时他穿着一身黑色刻丝圆领暗纹窄袖玉锦袍,半披的头发便用了一根粗粗的同色发带松松扎起。

    衣冠济楚,芝兰玉树,只有簪缨门第的矜贵公子才会如此精细的打扮。

    明桃想了一圈,也还是没在京城那群高门显户的公子少爷中找到与面前两人有相似之处的。

    她又想起顾月之的云容月貌,不由开始怀疑了起来——难不成是自己从前有眼无珠?其实洛北这地方人杰地灵,专产金童玉女?

    卿晗本就好奇心极重,此时里面情况都还没看清便要被赶走,眼睛更是恋恋不舍,于是转头向明桃道:“姐姐,咱们走慢点,我想看看!”

    明桃想了想,道:“你若要看便搭着我垫脚瞧瞧吧,只是不要看太久,以免影响官府的正常公务。”

    刚刚看了一圈来的人,并未发现顾月之的身影,明桃便知留在这也无甚意义了。

    她特意将这男子丢来人群中,把事情闹大,一是要看看顾月之到底是不是他的主子,只要她肯出现,就一定能瞧出端倪,二则,那瘟疫背后之人几天没有动静,必定是察觉到了封城的目的,此时把城里搞得乱一些,说不定他会有新的动作。

    卿晗搭着明桃的手臂,眼睛都要看直了:“姐姐,姐姐,好吓人!那人浑身都是血,但竟然还没死,还在动!”

    明桃比卿晗高些,为了不挡住她便稍稍侧了身子,听到这话立刻侧回了身子:“好了,咱们走吧。”

    这就是不让再看了,卿晗只好乖乖走了。

    边走她边感叹:“姐姐,这人真惨,也不知他招惹了谁,半死不活的看着真是痛苦。”

    明桃淡淡道:“不会痛苦太久了。”

    她下手时是特意算好的,出掌的轻重刚好能断了他所有的经脉,却能保证他不会立刻死。不过,算算时辰,这男子至多也就能再撑半柱香罢了。

    卿晗疑惑不已,正想开口问,忽听一阵长长的骏马嘶鸣声传来。

    两人同时向街道尽头看去。

    一单驾马车横冲直撞地驶过大道,几乎要将路边的行人摊子全部撞倒。车架上,随月正用缰绳死命抽打着身前马匹。

    明桃眼神一凛,顾月之终究还是来了!

    这辆马车动静太大,卿珩和公孙渺当然也注意到了。

    公孙渺大概查看了一下这人的情况,五脏俱碎,筋脉尽断,身上处处都是头发丝般的细微伤口,一只眼睛好像还被搞瞎了,脸上满是血痕。

    他有些心惊,就算是这人得罪明桃在先,但也罪不至此吧!

    公孙渺怜悯地叹了口气,心道,若此刻易地而处,他一定索性自我了结了,可眼前这人虽一句话都说不出,但他仍在拼尽全力呼吸,显然心中仍有执念,是极想活下来的。

    公孙渺正要询问卿珩此人还有没有救,忽得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惊呼,看着路边被吓得东倒西歪的行人,他不由皱起了眉。

    看到顾月之的车驾,卿珩示意士兵放行。

    在城门口时,顾月之不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终究不敢露头去问,她不相信影月能被人重伤,更怕这是个针对她的圈套。只是她终究放心不下,因此虽犹豫许久,到底还是来了。

    路上,她听了最新的禀报,说集市里的人就快撑不住了。她一下便有些慌了,让随月加快速度。

    谁曾想,她一下马车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影月的身子如如一块毫无生气的破布,摊在这推车上,他身下流满了血,染红了一整块白布,脸上却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人特意擦过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月之简直不敢相信,她纤细的身子颤了两颤,看着更加单薄了起来。

    上一次见影月,还是三天前。

    那时的他戴着面纱,穿着月白儒裙,身上干净整洁,照例在距她五步左右的地方跪下,即便她早已说过,在她面前他不用行礼。

    屋内只有她和他两人,他仍不愿摘下面纱,只是恭顺地听着她的吩咐。

    他向来如此,安静妥帖,再难再累的任务,只要她吩咐了,他都会去办,从不失手,这让她几乎忘记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她以为这次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她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任务,影月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应该说任何话。但心底汹涌而来的恐惧和空洞却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身旁的随月捏着她的手臂,用尽全力搀着她,她知道,这是随月在提醒自己,千万要克制住。

    公孙渺抱臂问:“可是顾大人认识的人?”

    听到顾大人三字,影月原本如一滩烂泥的身子忽地颤了两下。他明明已经动弹不得,此时却仍用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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