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这……是什么……”

    青渔轻轻念着,看向眼前的这一幕。

    低垂的天幕厚重如铅,黑压压的天色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挤压吞噬。

    三人脚下,一条小河无声无息地蜿蜒延展,河水在浓稠夜色的浸染下,黑得深邃瘆人,犹如一条恐怖的墨色巨蟒,泛着冰冷幽森的光,隐隐的,他们还能听见河水流动时发出的似有若无的呜咽声。

    青渔抬眸远眺,一座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戏台撞入眼帘,仿佛是从深渊中拔地而起的巨大建筑,向着无尽的虚空延伸,根本望不到边际。

    这巨大的戏台并非是现实的木石砖瓦,而是由扭曲盘绕的墨红色树藤构成,细看之下,那红藤纵横交错,肆意蔓延。

    它们相互纠缠,勾勒出无数个看似规整却又透着诡异的空间方格,这些小空间层层叠叠、一列列、一排排,如同精密织网,密密麻麻——

    远看像一个巨大的戏台子,仔细观察,那些由树藤分隔出的小方格,又透出隐隐绰绰的人影,好似一个个禁锢灵魂的牢笼,远远望去,让人脊骨生寒。

    “那似乎是……戏台?”

    秦天书仔细的看着,远远望去,那方格里人影交错,光影轮转间,像是小戏台上一出又一出的戏。

    他不自觉叹道,“别说,大戏台套小戏台,一格一格的,挺适合放东西。”

    温川皱眉看着所谓的戏台,他只觉得这画里藏了太多哭声,容易激起人心中的情绪,“……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青渔眯了眯眼,轻轻旋手,意图以阵搭桥过河之时,压抑绝望的哭喊声突然响彻四周,那声音中饱含着痛苦、恐惧与绝望,令人瞬间头皮发麻,心脏也随之揪紧。

    与此同时,一股古怪的墨水味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似是从每一个戏台中渗透而出,与这古怪而沉重的氛围交织在一起。

    温川环顾四周,轻轻感受着这阵古怪的墨香,“看来这画里,还有个做主的。”

    秦天书用扇掩鼻,微微摇头叹道,“怪不得她能破了我的幻境,这画中方格,处处是戏本呐。”

    青渔:“所以这是,要请我们看戏了。”

    ……

    画中某格。

    张轩背着刀,交叉着腿坐在地上,双手在背后撑着地,他抬头百无聊赖看着上方的红藤。

    “幸好有你啊,菜菜。”

    菜菜窝在地上,刚刚小鸡一直勾勾勾的叫累了,现下老老实实的在地上画圈圈。

    张轩瞧它那样觉得好笑,“菜菜啊,我不是陪着你吗,别急呀,我们再等等。”

    再等等吧,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也许是等久了,张轩坐着都有些嫌累,干脆换了个位置,将血月刀抱在怀里,他背墙靠着小憩。

    他没能入戏,是因为他从未出戏。

    少年眼神半阖,只是安宁的坐在那里,就连往常喜欢颤动的血月刀都安安静静,乖乖的待在主人怀里。

    轻轻的,有脚步声响起。

    张轩虚弱的抬起头,无力的睁开眼。

    一片模糊之中。

    青衣书生摇扇而来,丹凤眼里满是兴味。

    ……

    青渔看了一场好没意思的戏。

    故事的开头是小狐妖上山遇险,生死一线之间被一端方雅正修士所救。

    少女心事易懂,就此爱上了那君子修士。

    小狐狸赤诚热烈,又生的好看,痴缠之间,二人均是动了心意。

    可惜天意弄人,狐狸表明心意之际,却发现男人早有婚约。

    少女悲泣,男人沉默的守护着她。

    分别之际,小狐狸不信他真的会成婚,以救命之恩作名,为爱奔袭千里,偷偷跟着他来到盛京,不想却遭众人针对,一来二去,小狐狸和男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只是迫于形势权贵,男人最终还是娶了婚约对象。

    小狐狸心痛不已,她并非自甘下贱之人,自此便回山不出。

    几年后,男人原配妻子病逝,二人终成眷属。

    ……

    好一出,破,戏。

    被人所救,心生爱慕?

    什么意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人族恶习吗?她妖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扯那恶臭习俗作甚?

    为爱奔袭,弃婚藏三?

    不是都说了有婚约吗,还奔袭,奔到人未婚妻怀里吗?

    沉默守护,这男人有张嘴就知道亲妖了?自甘下贱,背信弃义,有张人皮显着你们了。

    原配病逝,终成眷属?

    ……我大妖族!怎么会出如此败类!杀了!都杀了!

    青渔沉默的看着这戏,缓缓呼出一口闷气——

    这破戏谁写的,秦天书要是写出这样的话本子,她要狠狠嘲笑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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