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花繁吐出一口黑血。
她微微仰头,看着灰白的天雪不甘而痛苦,此刻寒毒已经蔓延至心,少女全身皮肤隐泛青白,心脏紧缩,却又跳动缓慢。
好厉害的毒。
若非此毒,她定能逃出……可惜,可惜……
“一念……起灵!”
花繁咬牙,用尽力气,双手不断动作,恍然间便做出繁复的手势,黑色的光晕裂出古朴的花纹,在雪白的天地间独成风景,鲜血流出,花繁合手,归一妖气——推出阵印。
灵气喧嚣,雪花落肤,她心脏紧缩,生机不再,而对面,白衣修士们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血气蔓延间又不断刺激着花繁的妖族血脉。
轰鸣烈风中,红衣少女最后望向北方,眼中平静间字字泣血,杀意响彻天海——
“天道轮回,血债血偿,见雪温孤负我救命之恩,此刻又以阴毒逼迫,南海追杀——”
“今日,我将此仇刻入骨血!”
“来日,我必亲至幽州,取他——温孤之命!”
话罢,花繁随即转身,没有回头看身后修士如何,没有低头缓和自身的伤势,她向前跑去,迎着黑色的海风,掠过白灰色的礁石,一直向前。
她一路跑着,崎岖寒冷的礁石上,她拖着自己向前。
她突然感到一阵彷徨和委屈。
我既救你,你不报答我,却要杀我。
温孤,温孤,天下第一剑修之名,三年相伴,我却从不知道。
最初救你,我从不曾对你起过杀心,便是你要走,好聚好散便是,又为何杀我!
既要杀我,又为什么不亲自与我一战!
欺我辱我,今日漫天大雪,南海逼杀——
难道是她做错了吗,她合该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她凭什么就这样死去!
一瞬间,有风刺了她的眼睛,灰雪湿润脸颊,浪声麻痹知觉,她却没有抹去任何,只是一味向前奔去,向着那无尽的深海黑渊之中——
不,不是的,这从不是她的问题。
她非良善,但从未伤过无辜之人,顺手救下他,是她有恩与他。
恩将仇报,侮辱她的心意与修为,意图靠她的死亡成就无情道义,这是他的错,是他卑劣!
三年相伴相依,只换得今日风雪。
温孤之剑,寒雪之毒,今日仇,来日债。
少女身影单薄,狂风刺骨,她好似很轻,随时可被吞噬,雪花飘下,衣裙作响,血气飘散,似有天地独一之美,她无比夺目。
天海幽幽,夜色雪花落下,唯余空荡海岸。
天命也好,人祸也罢,大道无情,但循因果。
你既杀我,那我,一定要——
杀回去。
寒风冽冽席卷海岸,巨大的风声轰鸣着掩盖了浪花翻涌。
幽州寒雪之毒,寒气入体,雪落在身上如针刺般刺激心脉,最终使其冰冻。
雪又开始下了,越下越大。
她根本走不出青水城的这个冬天。
……
接连的雪压坏了不少东西,温川抱着一摞海草打开了家门,青水这个冬天格外冷,他的独苗鸡菜菜这两天晚上冷的嘎嘎叫,用海草往鸡圈里面铺一层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少年面容俊秀,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着毡帽,披着蓑衣,看着与普通的渔民打扮无异,却又气质温和,身形挺拔,显得不俗。
他脱去蓑衣,进厨房拿了些小鱼干,倚着墙壁散漫的喂鸡。
“咕咕咕!”
菜菜着急的叫着,仿佛有些不满。
“前两天才吃过菜,今天吃鱼干养膘。”
“勾勾咕咕咕!”
温川撒尽手中的小鱼干,“别叫了,等会给你铺草了。”
他拍拍手,转身看了看天,铅灰色的天空和海相连,茫茫雪幕清冷。
温川眨了眨眼睛,今年冬天太冷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多,空气里一股子血味,昨晚更是有人吵吵闹闹的,似乎在唤“他”的名字。
天冷了,太冷了。
他要宅家过冬了。
少年转身进了屋子,远处海浪裹挟着泡沫,不断拍打着海岸,白灰色的雪包裹着沉闷的礁石,远看各处宛如冬眠的巨兽,静静蛰伏。
天海好像都暗了下去,偶尔有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没一会,也消失在了灰沉沉的海色中。
一切,静待春日。
……
天辰十五年,立春晴日,阳光甚好。
主人带上新渔网和我,登船出海。
海浪晃晃。
似有一爪子于船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