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抒家的房子不大,只有一个平房并院子里的两个小的储物室又或者是厨房什么的。
主屋有三个小房间,客厅正中放着一个暖桌,里头烧着炭,供给着整个屋子的暖度。
刚从深秋的寒风中走进来,苏霁文的身体松了下来。
云抒打开最靠近大门的房间,对他说:“这里是洗手间。”
苏霁文跟过去,惊诧道:“热水器?”
不光是热水器,里头还有正经的洗手池和卫生区,虽说是蹲厕,但比最早之前的旱厕好了不是一心半点。
云抒点点头,说:“政府推进的煤改电,装的是企业赞助的电器。”
热水器的下方有个很小的金属标识,上面刻着“霁合”。
照年份来看,应该是苏霁安捐的。
他睡的依旧是白天的房间,很小,很拥挤。
苏霁文坐在床边,扫了一圈,床品和窗帘被洗得发白,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他的三个行李箱堆在过道上,剩下的空位就只够挤下两人了。
苏霁文看着行李箱,懵了一瞬,转头看向正站在门边的云抒,问道:“行李箱不是落在巡护站了吗?”
下午跑民宿去的时候,他光顾着拉孙小宇了,完全没注意边上的行李箱,直到现在看到才想起来。
“道知姐说你还是住这,就帮你拿过来了。”
“....行吧,”苏霁文的视线又落回了行李箱上,好半晌他才想起来问:“是你帮我拿的吗?”
“嗯,还有于劭。”
“那谢谢了。”
气氛莫名陷入诡异的凝滞,苏霁文看他也不是,低头也不是,想拿衣服,行李箱在过道不好打开,想出去洗漱,云抒堵在那儿,也不能直接赶人,毕竟这是人家家里。
他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云抒突然开口了:“我不是客气。”
苏霁文愣住,有些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继续又说:“我希望你住这里。”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白天跟程道知说的那话全被听进去了。
正想解释两句,外边传来“咔嚓”一声,接着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道听上去很温和的女声响起,苏霁文一抬眼,云抒转头迎了上去。
他们说的是禄西族语言,苏霁文听不懂,他站在房间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时间竟又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外面那位估计就是云抒的妈妈。
他起身跟着走了出去,刚跨出门,就见那个年纪较长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
苏霁文顿在原地,弯下身子,低下头,任她在自己脸上轻轻触碰,先是脑袋,再是额头,再是脸颊,接着轻声说道:“萨普纳西。”
萨普纳西,禄西族的语言里,是“愿您平安幸福”的意思。
苏霁文轻声回道:“萨普纳西。”
阿妈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苏霁文只听懂了个大概,都是些正常的客套,总结下来就是,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跟云抒说,让他去买。
苏霁文点头应下,虽然表面不显,但他对这种无意义的客套非常排斥,尤其还是自己一知半解的语言。
又过了会儿,阿妈突然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苏霁文懵了一瞬,下意识转头看向云抒。
云抒翻译道:“阿妈说,她现在去休息了,家里的东西你随意用,不用客气。”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阿妈。”
这话说完,阿妈转身离开进了房间,苏霁文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云抒,满脸的惊诧。
“为什么你普通话这么好?”
云抒的普通话和标准的没什么两样,可能还要再标准些,和其他人夹带着当地语言,又或是带着点口音的完全不一样。
不像是本地人。
话出口了,苏霁文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实在是有点冒犯,但好在云抒看上去并不在意。
“上学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个来自临洲的姐姐,她教得好。”
“谦虚了谦虚了,你自己这学习能力也是厉害的。”
“嗯。”云抒没多跟他客套,转身拿上钥匙就准备离开。
刚掀开门帘,苏霁文上前一步,拉住他。
云抒回头,不明所以,看向他。
“谢谢你给让我住这儿。”
云抒顿在原地,好半天才低声回道:“不客气。”
见他半夜出门,苏霁文有些疑惑道:“你现在要去哪儿?”
“巡护站。”
“大半夜还去啊?”
“要值班。”
“真够累的。”
“嗯。”
苏霁文难得地没话说,两人僵了好久,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