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放在从前,付明宛断不会赴约,但经历过白恩寺这一遭事后,却对婉贵妃多了几分好奇。

    银盘欲拦,付明宛却说:“放心吧,她既请得这般明目张胆,肯定不会动手害人。”

    她总算换下那身粗布男装,沐浴后,华服层层叠叠上了身,发髻再缀上金钗、宝珠,整个人绮艳绝伦。

    唇红齿白,神色冷定,镜中少女又成了福奚公主。

    自由惯了,付明宛此刻被浑身累赘压得喘不过气,步履艰难,在银盘的搀扶下才出了门。

    步辇穿梭在森森宫苑中,未多时,便停在了婉贵妃所居的流光殿前。

    宫女列于两侧相迎,见她下辇,乌泱泱跪倒一片。

    行至宫中,先闻草木之气,见路两侧种着玉簪、文竹、夜合花之属。

    循着檐下石斛的清香进入正殿,殿内未设绣帘宝帐,而是书架林立,卷帙浩繁,古琴、琵琶皆横陈于玉案上。

    雅,太雅了。

    书中说古时名妓多才女,如今看周遭陈设,果不其然。

    付明宛收回打量的目光,踱着小碎步走进厅堂。

    婉贵妃坐在窗前,正执笔蘸墨,在宣纸上描摹兰草。

    听见动静后抬头,她唇角微弯:“唐突邀请,公主莫要见怪。”

    她此刻的打扮比起白恩寺时少了繁饰,一身素白衣裙,墨发用支簪子随意绾起,却更显清冷出尘,姿容艳绝,如画中人。

    靖帝不顾众臣反对也要将美人接回宫?

    人之常情!

    银盘轻扭了下付明宛的手臂,她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贵妃娘娘为福奚主持了公道,福奚本就是要来道谢的。”

    寒暄几句后,婉贵妃请她入座。

    她拘谨得很,只盯着杯中的浮叶,不敢抬头看美人。

    婉贵妃则继续俯身作画,神色自若。

    她请自己前来,却又不主动开口?

    付明宛极不擅长sll talk,但偏偏是个怕冷场的人,此刻的寂静让她如坐针毡,只好磕磕巴巴地问:“贵妃娘娘是在画什么?”

    明明任谁看了都是在画兰花。

    婉贵妃轻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将笔递给她:“总觉得缺了些生气,公主来添一笔?”

    付明宛不明白她意欲为何,不过还是接过了笔,移步到纸前。

    这副兰画得已经很好了,笔法清润,神韵生动,幽香仿佛已经沁进纸里。

    付明宛提笔思索后,勉强着自己去画龙点睛。

    专注之际,婉贵妃总算开口,语气温柔:“我吩咐小厨房做了糖渍荔枝,给你盛一碗过来?”

    往日婉贵妃送来的她宫中的,也多是这类甜食。

    付明宛与银盘早有约定,公主殿以外的食物一概不碰,便婉拒道:“福奚已用过膳,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那便只用茶吧。”婉贵妃倒未勉强她,顿了顿,似不经意地道,“听闻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豫,公主可去探望过了?”

    齐皇后病了?

    付明宛闻言一怔,确实未曾听说过这事,便如实回道:“福奚刚从宫外回来,尚未来得及探望母后。”

    “既如此,明日公主若有闲,不妨同我一道走一遭凤仪宫。”

    付明宛自然是乐意的——她还未曾与这位“生母”打过交道,若有旁人在场,既不至于尴尬,也不易露出破绽。

    虽说以彼此的立场而论,贵妃这邀约分外诡异。

    但话又说回来,若应了邀约,明日是不是能近距离看到宫斗了?

    多巴胺作祟下,她连声点头称好。

    笔尖收势,付明宛眨巴着眼睛看向婉贵妃,害羞道:“献丑了。”

    婉贵妃自她入殿起便笑意盈盈,此刻望向宣纸,唇角却凝了一瞬。

    原因无二。

    付明宛补了几笔,把兰花改成了……兰花螳螂。

    螳螂多灵动,多有生气呀!

    付明宛小心瞅着婉贵妃脸色:“我是不是改得不大对?”

    婉贵妃摇摇头,掩袖轻笑:“画哪有对错之分?公主的笔墨妙趣横生呢。”

    她欣赏我!

    付明宛开心得要冒泡泡了,来时脑中那些阴谋论瞬间烟消云散。

    银盘阴阴地贴近她耳侧:“公主,勿中了美人计。”

    付明宛低声回她:“可她对我笑了耶,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银盘恨铁不成钢地拧了她一下。

    婉贵妃轻啜一口茶,忽然开口道:“今日请公主前来,其实是有件要事要说。”

    话毕,她轻轻摆手,宫人们立刻退下。

    付明宛见状,也只好向银盘使了个眼色,让她出殿候着。

    脚步声踏出门外,堂中只剩她二人,一刹那寂静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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