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回了家。
许小棠打开大门的时候,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檀香和醉人的酒香。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沙发上,洒在他的身上。
陆知白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一条单薄的西装裤,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茶几上有一支空了的红酒瓶,还有一支只剩一半的红酒瓶。
许小棠走到陆知白旁边,慢慢蹲下,轻轻抚过陆知白额前的发,最终停在耳廓处。
“陆知白,醒醒。”
陆知白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眼皮动了动。
许小棠轻拍陆知白的肩,道:“回房间睡吧。”
陆知白睁开眼睛,正对上许小棠的眼睛。
“小棠,你回来了……”
“嗯。”
看着许小棠憔悴了不少的脸,陆知白心里有很多话想告诉许小棠,他想告诉她,他爱她,从很久以前开始,他想一直保护她,想带她离开这里。可是话说出口之后又能怎样呢,他真的能保护她吗,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陆知白渐渐冷静下来,低下头。
看着陆知白的眼里从波涛汹涌到隐忍克制,许小棠终于忍不住了。
“陆知白,你一直这么胆小吗?”
陆知白没说话,只是慢慢坐直身子,面对着许小棠。
许小棠死死盯着陆知白的眼睛,稳住发颤的声音:“陆知白,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从一开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尽心尽力照顾我、帮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以小叔叔的身份还是带着陆见沉的任务。”
“后来,你帮我隐瞒陆见沉,带我到处散心。我想去毕业旅行,你就带我去,我心情不好,你带我去西川,我想去支教,你也陪我一起去……陆知白,难道这些,都是陆见沉给你的命令吗,都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毫无亲属关系的小叔叔该做的吗?”
陆知白沉默地看着许小棠,只是伸出手,帮许小棠擦去脸上的眼泪。
许小棠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还是高估自己了……许小棠以为,她至少能忍到陆知白说点什么的。
终于,陆知白开口了。
陆知白的声音有些嘶哑:“小棠,我会害了你。”
“你什么都不做,才会害我一辈子。”
许小棠想告诉他,她不想嫁给邓云修,不想下半辈子当一只没有自由、没有感情的金丝雀。
陆知白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许小棠抓住陆知白的手,不让陆知白退缩,就像那天在体育馆外,陆知白抓着她的手一样。
许小棠再也不想管脸上肆虐的眼泪,抓着陆知白的手。
“陆知白,我喜欢你,我爱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陆知白再也不想克制了,用自由的那只手按住许小棠的后脑勺,在黑暗中找到许小棠的唇,狠狠贴了上去。
此刻,陆知白就像是即将干涸的水洼里的一条鱼。
烈日下,浑浊的水位慢慢下降,只剩下淤泥,他无力地扭动着尾巴,拍打着淤泥。他的皮肤被滚烫的阳光炙烤着。他就要脱水而亡了。
他疲惫地睁开眼,发现水洼旁边原来有一株葱绿的小草。小草的叶片上竟然还挂着一颗露珠。
小草努力偏转她的叶片,试图将叶片上的水珠渡给小鱼。可是小草没有大树的庇护,翠绿的叶片也蜷缩了起来。
小草快枯萎了。
即便这样,小草还是将自己最后的水源给了小鱼。
那一颗露珠救不了小草的命,也救不了小鱼的命。
但至少那颗露珠让小鱼知道,有人爱着他,有人愿意陪着他。
许小棠闭上双眼,嘴里渗出了血腥味,周遭只剩下熟悉的让她甘愿无尽沉沦的檀香。
许小棠紧紧抱住陆知白的脖子,任由他摆布着。
午夜,城市中心的巨型圣诞树被点亮,彩灯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空,也让这个房间明亮了些。
大屏上,圣诞老人背着布袋,开始给台下的观众发放礼物,圣诞节的歌曲响起在耳畔。
许小棠亲吻着陆知白,从锁骨到额头。
许小棠在陆知白的耳畔落下一个吻,小声道:“圣诞快乐,陆知白。”
陆知白的脸埋在许小棠的颈窝,留下一枚咬痕,声音有些闷:“小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