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分不清身上染的是那些枉死的哨兵还是自己的鲜血,浓烈的腥气钻入鼻尖控制大脑。
恶狼张开血盆大口,涎水从口中流下。
“药。”男人站在灰狼身后,捏碎手中的安瓿瓶。
能让哨兵发狂的药。
林啸近乎窒息。
眼前的情景明晰起来,五感逐渐回归身体,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力去掰卡住自己脖颈的手。
缺氧反而使思维清晰,缠作一团的毛线球被一只手有耐心地理顺,变作一条清晰的线。
蝴蝶刀将南希的手刺穿,死死钉入泥地。
林啸占据了上风,用身体的重量压制着眼前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瞳孔中的猩红逐渐散去,哨兵的眼睛逐渐恢复如常。
南希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林啸呼出的气体能拂过他的脸庞。
“你赢了。”南希的声音沙哑。大概是因为血呛进了气管。
林啸没有回应这句话。
“阿德勒是怎么告诉你的?”南希似乎并不期待得到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执政官阁下想要的是不流血地铲除他的家族?让整个维尔斯特的政治体系崩溃的理由?”
“是。”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挑起争端的正是他本人?”
刀尖停留在距离眼球表面。或许下一秒林啸会毫不犹豫地刺瞎他的眼睛。
“海德里希的野心。”他喃喃着,“从来不止于维尔斯特。”
“你是执行者。”
“我只是把药送到他们手里。”
“你告诉尤利塞斯那种药是进化的可能。”
“是。”
“但是他知道。”林啸攥着刀的力度重了几分,“他明明知道。”
“他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守卫。他接触不到实验室的核心。”
“……你不是为海德里希做这些事情的。”
南希冷哼一声。
“那些数据……”
能获取感染哨兵第一手数据的人,他曾在白玉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起的“计划”。真正的实施者从来不是尤利塞斯。
“林。”晃神间,南希已经拔出那把钉着他左手的短刀,把它架在了林啸的脖子上,轻轻划破了表层的皮肤,“你和阿德勒都天真到太信任那位执政官。”
“不对,你们本就是利益一致的。”南希阴惨惨地笑,刀又深入了几分,“他是个很高明的骗子,骗过自己的亲信;又是个太天真的政治家,揽下不属于他的罪。”
“我并不忠于他,他很清楚,但他需要老里昂为代表的工人的支持,所以他来笼络我。”
“我恨你们明明拥有超人的能力却甘居人下,去迎合所谓的规矩磨去自己的獠牙。”
“所以我和尤利塞斯打赌我能让哨兵成为维尔斯特真正的主人,我偷取那位首席的基因序列给诺里斯将军,但他是个胆小鬼他不敢尝试的事情我做到了。”
南希的语速越来越快。
“霍尔格真正成功的作品是那位首席他的基因序列是完美无缺的他才是那个不需要向导的超级哨兵。”
“不能承受基因的变化变成无意识的怪物那是属于特殊人类的筛选法则。”
“强者才配拥有生存权这个世界本该是这样!”
刀刃划开皮肤,南希近乎癫狂地将他推到在地。
林啸不可思议看向自己被割开又迅速愈合的皮肤。
“你给我也用了……”林啸后知后觉摸向结痂的伤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药……”
南希漠然地看着他。
他明白了那种违和感从哪来。
身体上的,思维上的,混乱无序到井然有序。机体的代偿功能慢慢地适应了异样的蛋白质,并将它们同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他觉得一阵恶心。
“你还在适应它。”
“为什么不接纳它呢?你能适应它的改变,能驾驭它的力量……”
“够了!”
林啸再一次将他掀翻在地,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张脸血肉模糊。
“你看。”下一秒南希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边,“掌握绝对力量的感觉,多美妙。”
他转过头看见南希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身后,还有更多的无数个南希的身影环绕在他的四周。
如同鬼魅一般。
精神图景?还是幻觉?
普通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尤利塞斯是不是和你提起过。”
“那个被他开枪打死的向导最终变作了电子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