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穆溪云和霍尔格的录像。
病毒来源于霍尔格所制造的“试验品81号”。甚至创造出81号是更早的事情。
穆溪云的失踪是在二十年前,她提到的失踪少女又会和霍尔格有什么关系?
还有哪些细节是被自己忽略的?
是不是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没有回想起来?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特奥多尔不自觉地咬着指尖,咬到手指尖出血都不自知。
他觉得头痛,像有人撬开他的头盖骨用手紧紧攥着他的大脑一般的剧痛。
执政官攥着剧本坐在观众席上,无声地欣赏着这部以他为主角的戏剧。
他忘记了什么,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被他忽略掉了?
休息室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特奥多尔反应很快,手中的笔被他当做武器掷出。笔尖没入门框,来访的官员面不改色立在那里。
来人穿着黑色军装,对着他微微欠身,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首席,执政官召见。”
特奥多尔抬起头。
核心区中央那座和白塔媲美的高耸建筑内,外墙几乎全是用玻璃制成的。走在高层的走廊,可以从内部窥见整座维尔斯特的景致。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站在高处俯瞰城市。而如今却无心欣赏。
特奥多尔感到一丝没有由来的压迫感。
走廊里静悄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带路的军官沉默寡言,只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执政官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
军官替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男人背对着他。
特奥多尔怔在原地。
他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阿德勒会特意嘱咐他“穿得正式一点”。
即使是十余年未曾见面,但那个身影和气味他太过熟悉。属于他这些年来他魂牵梦萦的,最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哥哥。”
他试探性地喊出那个称呼,声音都在发抖。
男人缓缓转过身。
随着面具被摘下,特奥多尔身后的门被军官合上。窗外灯火通明,照进昏暗的室内。执政官的脸庞熟悉又陌生。
海德里希更像他的母亲,一位有着东方古国血统的优雅女性。他的面部轮廓柔和,有着一双特别的吊梢眼。
半张面孔因为火焰的灼伤留下了可怖的瘢痕,那张面孔也不如记忆中的一般年轻俊朗,岁月无情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特奥多尔曾为了追寻他的踪迹在维尔斯特内奔走,想着或许他们在某一刻在主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内擦肩而过,也想过或许能在某个沙漠内部的遗迹内寻找到他的骸骨。
他可以接受关于海德里希这十年间经历的一切,却不能接受这十年间他站在高处无声凝视着他的一切。他想过以一切身份再度重逢,独独没有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君臣。
他早该察觉到的,其实一切从他的任命起就有迹可循。
而面对眼前的一切特奥多尔只能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任凭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海德里希将他搂入怀中。
像他过去二十六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执政官阁下。”
特奥多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能明显感受到海德里希抱着他的双手猛然松劲,似乎很是失落。
“请问您的召见是为何意。”
海德里希望着眼前的人,语气冰冷得让他觉得陌生。
明明刚刚还颤抖着喊着哥哥,转眼间已经完全转变为另一个身份。
年轻的首席哨兵半阖着眼,白得透明的睫毛上仍挂着泪滴,灰蓝色的眸子上好像蒙着雾一样。因此他不敢抬头去看海德里希。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特奥多尔站在这里,不是作为他的弟弟。
而是他亲自签下任命状的白塔首席哨兵。
特奥多尔没有忘记地底尤利塞斯对他说过的话。
执政官,也就是海德里希想让他看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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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格制造出了能让哨兵甚至是普通人发狂的朊病毒,但他并不知情,将其做成了可以抑制哨兵狂躁基因的药剂。那是自然降下的惩罚。
第一例感染朊病毒的哨兵或许来自废城,并不是因为药物,而是废城底部人食人的恶劣环境。
第一例人造的朊病毒感染事件与他九年前的经历有关。
他在上任当天目睹的感染事件,其意义并不仅仅在于感染的哨兵本身,因为他在九年前已经见过一模一样的症状。而是在告诉他:所有感染的哨兵都会被秘密警察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