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捡起地上的毛巾,胡乱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像是擦掉什么不洁的痕迹,整个人难掩一丝狼狈和仓惶。
“我先出去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语立刻被哗哗的水声无情湮没。
谢淮逃也似的拉开隔间的塑料门帘,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门外更加浓重的水雾里,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上几滴迅速晕开的水渍,证明他曾经来过。
林深愣在原地,水流哗哗地冲刷着他的身体。
后背被谢淮最后那轻柔一触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麻痒。水流冲刷过去,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皮肤过于敏感而产生的错觉。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看到晃动的隔间门板和门外弥漫的水汽。谢淮的气息和身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刚才……谢淮是不是……特别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腰?那感觉……好奇怪,不像平时搓背的力道。而且他走得……也太快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林深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点异样甩出去。
大概是错觉吧?或者是他自己太敏感了?谢淮一向都挺正常的,只是今晚的他好像格外沉默,走得也特别快。
林深关掉水,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隔间。澡堂里人已稀少,空旷的回响着水声,谢淮早已不见踪影。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他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回走。心里乱糟糟的,柳星舞的笑容和谢淮消失在雾气里的背影反复在他脑海里闪现,搅得他心神不宁。
而此刻在走廊尽头的冷水池边,谢淮正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脸。
寒意刺激着皮肤,却无法冷却胸腔里那颗被反复灼烧的心。
水流顺着他湿透的黑发和绷紧的下颌线疯狂地流淌,在水池边缘溅开细小的水花,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眶和紧抿的薄唇,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那只在雨夜里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小黄狗,和刚才林深在篝火旁对着别人的笑容,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谢淮面前。
他连委屈都觉得是种奢侈的僭越。
他只能退得更远,藏得更深,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感情,连同那一点卑微的触碰带来的战栗,一起死死摁回冰封的心底,像守着当年那个废弃车棚里不会再有小狗等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