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臭脸,不许不看我!”
宋允执眼皮一跳,昨夜的痛楚历历在目,她的恶还留在心头,默念一句大局为重,绷紧身子,到底没拿后脑勺对她。
能做到此,已不错了,钱铜也没指望他要对自己笑一个,一个巴掌一颗糖,她道:“不是想看昨夜那几个账本吗,吃完早食,我带你去收账。”
公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她已离死期越来越近。
——
春日正浓的时辰,钱铜带上了新姑爷出门,去往崔家。
到了崔府,与门房禀报时,她报的是崔家大奶奶的名头,崔家的大奶奶便是钱家二房二夫人跟前的大娘子。
钱家的嫡长女。
四大家除了朴家一家独大,没人敢挑衅之外,其余三家都在暗中较劲,不仅头上的主子掐得厉害,底下的奴才们也都各为其主,相互提防。
见到钱铜,崔家的门房如临大敌,死活不肯放人进去。
昨日家主和家主夫人一早便去拜见了知州大人,两家相谈甚欢,与钱家争了两年的亲事,这回终于敲定,落在了崔家头上。
趁热打铁,家主夫人今日便宴请知州夫人与小公子,相邀一众亲朋好友,在府上办起了定亲宴。
宾客不少,唯独没请钱家。
这个时候钱七娘子上门来,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门房暗里派人赶紧去通知家主夫人,明面上客客气气地稳住钱铜,“七娘子稍候,今日府上人多,大奶奶正忙着,奴才先差人进去禀报。”
等待的功夫,小厮的目光不由落在她身后的青年身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俊俏公子,端的是光风霁月,身姿挺拔如雪间青松,气度轩昂,竟让人无法忽视,心头纳闷先前也没在七娘子身边见过此人...
消息送进去,出来的人却是崔六娘子身边的婢女芍药,人逢喜事精神爽,婢女的脚步轻快,满脸春色,笑着招呼道:“适才听人说七娘子来了,奴婢还不信,还真是您...咱家娘子正念叨您呢,怕七娘子想不开心怀怨念,闷着自己了,非得要上门去赔罪,这不,七娘子今儿来了,也省得跑一趟了,快请!”
小人得志的嘴脸,又不是头一天见,钱铜懒得搭理她的挖苦,“正好路过,过来看看大姐姐。”
“大奶奶啊...”芍药神色不太自在,眼底隐隐划过一抹嫌弃,“大奶奶身子骨弱,前不久一场倒春寒,又躺着了,七娘子既然来了,也不急,先去院子里喝杯喜酒?”
钱铜来此的目的,为的便是这杯喜酒,顺着她话应道:“叨扰了。”
崔家的定亲宴虽几十个席位,全都坐满了,前来的宾客先接了帖子,每个席位都有安排,钱铜不请自来,自没有她的位置。
芍药领她到众人眼皮子底下,故意把人晾在那,“七娘子稍候,我去请示夫人,给您加个位。”
今日定亲,崔家请了戏班子来热闹。
好巧不巧,戏台子就在钱铜身侧,她一出现,原本看向戏台子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还有她身旁的青年。
“我没眼花吧,那位是钱七娘子?”身旁一位妇人突然出声,尚在侧耳听崔夫人品鉴茶叶的知州夫人,闻言抬起头。
可不就是钱家那位七娘子。
两日前,她去钱家时曾见过,本以为能与他知州府结亲的会是钱家,谁知到了最后关头,钱家突然退了,换成了崔家。
她也派人打听过,是这位钱七娘子的主意。
多半是介意自家儿子在后宅里闹出来的人命,先前觉得钱家七娘子的面容比起崔六娘,年轻了一些,如今一瞧,确实太年轻,不知道何为得,何为失。
“那是谁?”知州夫人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青年,问崔夫人。
坐在她左侧的蓝小公子早早便看到了,脖子都扭歪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头下的一对璧人。
崔家夫人与身旁的崔六娘子交换了一下眼色,面上均露出了疑惑,并不知道此人,应了知州夫人一句,“哎哟,这我还真不知道。”
说完赶紧差人去打听最近钱家是不是新收了门客。
莫不是真来砸场子的。
宴席的主人坐在位置上,迟迟不派人过来招待,钱铜便和她身旁的青年成了戏台上的一出新戏。
顶着众人的瞩目,钱铜微微偏头,低声问被她拉过来一同受难的公子,“不喜欢被人观赏?”
青年侧目看她。
钱铜身子倾过去,公子的个头太高,她头顶正好到他下颚的位置,轻轻地耳语传过来,“往后这种场合多的是,你要学会适应,不用怕,跟着我,我带你涨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