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宝物纵是天成,也需看落在何人手中。金伴花此举,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说的不错。”第一道声音笑了,“若不是盗帅楚留香要走这一遭,为他起足了噱头,金伴花也只够格自娱自乐,谈何热闹呢。”
接着老者话锋一转,直说道:“苏梦枕也来了。”
只凭这几个字就够了,一门之隔,屋外是谁已然无须再猜,气氛天旋地转。能够直呼苏梦枕大名的老者,今夜在这玉山隆只会有一个,能和此人对话的年轻人,也只有一个——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还有和她在聚财楼有过一茶之缘的狄飞惊。
雷损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点背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缝。谢怀灵不睁眼,也懒得去提醒暗卫,她在雷损停顿的时候就知道雷损发现了屋里有人,苏梦枕呢,苏梦枕能不能来捞一下?
她悠悠地叹气,心中想着脱身之法,但雷损没有急着先戳穿她,还在说。他说得很慢:“带着他的表妹,一个年纪也就比纯儿大两岁的姑娘,也不知这‘表妹’是真是假。终归是年轻人啊。”
他这话有探究的意思,也未必不是在说给她听的。谢怀灵思及雷损在苏梦枕年幼时还为他的女儿与苏梦枕订下过婚事,会听到这话也不意外。没有哪个父亲喜欢自己的准女婿身边忽然冒出来一个来路不明的表妹,即使这个准女婿同老丈人分庭抗礼,婚事不出意料就要作废。
狄飞惊轻轻道:“花无错被杀前传来过消息,苏梦枕很看重他的表妹,为她请夫子教官话,更是亲自教导她,行为举止不似兄妹之情。”
他应该还要说点什么的。臂如谢怀灵与花无错同去过聚财楼,她在花无错暴露的事上很有可能起了不小的作用。花无错在苏梦枕身边能深得信任,忽然被怀疑太过蹊跷,谢怀灵不信狄飞惊想不到,但是太谨慎了,发现她了也不让她听全,倒显得她像个听老人蛐蛐准女婿八卦的。
“她要是苏梦枕的下一个心腹……”雷损跳过了一段话,“她如若只是个寻常姑娘,年轻人气盛,以色侍人也长久不了。”
老东西骂人还差点火候。谢怀灵不起一丝波澜,这话指着她编排也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她还打了个哈欠,听得狄飞惊再说:“正是此理,不过花无错说她字迹奇差无比,更逊于江湖草莽,疑点众多,且先观望为好。”
这话才对她有些伤害。谢怀灵睁开了眼,她面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再往后的话她就不大听得见了,一道脚步声远去,一道留下来处理她,推开了被侍女好好合上了的木门。谢怀灵听着脚步声走进,再走到桌边去,判断出是狄飞惊。苏梦枕说此人行事隐蔽、不喜热闹,连他也是从来没见过(苏梦枕对她不想社交的容忍度可能就来自这里),她猜狄飞惊是不想去掺和宴会的事了,为了能将自己更好的隐于人前。
在狄飞惊的感知看去,谢怀灵对武艺是一窍不通,暗卫的武功在狄飞惊面前更是如萤火比皓月,他坐下后便开了口,杀机潜藏在一息里:“同是客人,何必效仿梁上君子之风?”
从来没人说过狄飞惊会武功,但这也是个命悬一线之刻。暗卫的手已是按上了暗器,千钧只待一发,但谢怀灵心如明镜,狄飞惊动不了她。她掂了掂手中的杯子,发觉心中冷的发凉,是一潭死水。
窃听墙角毕竟不光彩,但作为当事人又是另外的说法了。要如何全身而退……她抬手挽起了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