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得还晚些。”

    他是在说知道她熬夜一向是比他还过,现在在这里打瞌睡也没用,谢怀灵说了句“那哪能一样啊”,凑到了窗边去。刚从要谋杀她的窗框和车帘中间隔着一段风吹出来的月色,透澈得像影子是沉在水中的,几转星移,月练就到了她脸上。仙姿玉容披上了水光的薄纱,也为冷风吹醒了鬓发。

    她看了几眼夜景,索然无味,苏梦枕在同她说:“到了宴上我会先去见金伴花,你不必同我一起先去随意走走,他不是个多重要的人物。行动时要谨记谨言慎行,今夜要你记下的人所在不少。”

    谢怀灵压住了窗框,说知道了,又说:“那还是喊你表兄?”

    两个称呼各有各的含义,若是喊楼主,就是将苏梦枕做给她的第一个身份撕碎了,将她隶属金风细雨楼的消息放在了明面上。苏梦枕未有思索,他显然是早想好了:“还是叫表兄,还不是时候。”

    他要等到一个万事俱备的时机,用谢怀灵的大智近妖搏到最大的利处,叫她漂亮的坐到棋局旁来。虽说六分半堂难免是瞒不住的,但在此之前,之外的其他人对谢怀灵越没有防备越好,就如同他当年回京,谁都只有被他杀个措手不及的份。

    这安排谢怀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没有异议:“好嘞表兄,明白了表兄。”

    马车行驶了也将近半个时辰,停在了一座挂了十来匹红绸等高楼前。楼身仿佛是在对镜梳妆,戴满了好几楼的灯笼,浓而不腻的香味自大门、楼台、木窗飘来,挑得人心头发热恨不得一洒千金。更有袅袅乐音不绝于耳,该应和着笑声,跑到不知何处去。

    谢怀灵还没下车,就不由得“哇哦”了一下,转头就看苏梦枕:“在这儿办赏宝宴?”

    苏梦枕说道:“玉山隆是金伴花新开的乐楼,今日还是第一回开张,名字也才挂上去。说的名头是不谈风月只谈诗曲,只是日后是不是如此,就不好说了。”

    听见楼的名字,谢怀灵先是默然,接着会心一动。不正经的书读多了也有不正经的用处,她在心中琢磨了一遭这三个字,觉得总不能是巧合。

    谢怀灵向着苏梦枕说:“日后不可能不谈风月的。都叫做‘玉山隆’了,这楼命也定了。”

    苏梦枕不解,他于这方面素来是半点不通,清癯消瘦的眉眼再怎么想,就这三个字而言也思索不出哪里有不对:“此名不妥?”

    谢怀灵对上他的目光,左右斟酌了一番,想到了他的身份地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盯着他瞧:“楼主今年二十有五,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没有多少顾忌,也大可解释成是提醒楼主,便大方的开口了,念道:“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

    她在这床架大小的车厢里咬字,侧着一张蒙了半面月色的芙蓉面,苏梦枕如遭雷击,那香气还停在他的鼻前上不去下不来,脊背上一股麻意略过:“够了!”

    谢怀灵耸了耸肩,脸上写着“楼主你看,楼主你又急”,能将面瘫的表情做的富有如此多的意味,也算是她的一门绝活。

    苏梦枕险些窘迫地不能再车厢里再多待,一句淫词艳曲能解释的事,亏得她还敢念出来。他短暂地合了眼,有什么反应谢怀灵都看不到,只看得到再睁眼苏梦枕就平复好了自己:“先下车,回了金风细雨楼再收拾你。”

    这回好像惹了个不大不小的祸。谢怀灵半点不后悔地在心里吹了声口哨,不管,能说出来也是她的能耐,她还没念完呢。再退一万步讲,没她“学识渊博”,苏梦枕能知道这名字背后的讲究吗,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