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嘴里知道了这事,拖长了声音:“哦,是那个谁办的赏宝宴吧,汴京的豪富,大名唤做金伴花的。”
“正是。”苏梦枕说与她来,“金伴花,是万福万寿园金家的旁支公子,与主家金老太太一脉已无多大干系。但其父生财有道,又人脉通达,也算得一方豪富。”因此他请,金风细雨楼还是要去个人。
但那也不值得楼主亲临。谢怀灵可算来个点兴致,挪得离苏梦枕离得近。结果案上本就摇摇欲坠的书堆,因她这一动,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她茫然地怔住,随即挪得更远了,干脆将手搭在了苏梦枕木椅的扶手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宴席上有什么东西?”
鲜少和女子靠的这般近,苏梦枕顿觉不自在,向后一靠:“规矩。”
谢怀灵半睁着眼,只管自己死活,她是真没别的落脚的地儿了:“没学过,您接着说。”
苏梦枕欲言又止,伸出手点在她脸上,把她按走了:“回去——金伴花办这场赏宝宴,是因为他买来了一件无价之宝,一尊白玉美人。他日看夜看,只觉得是天下再不会有的奇物,足以和京城三宝并称,合作京城四宝,办赏宝宴也是为了让众客共赏。”
这个谢怀灵也知道,也是朱七七说过的:“白玉美人还是在聚财楼买下来的,当时抢在朱七七前头直接点了天灯,好险把她气个半死。所以,这赏宝宴如何?”
“金伴花为了赏宝宴能办得声势浩大,借来了京城三宝,其中便有金风细雨楼的王维雪景图,乃是家父珍藏。不过宝物虽贵重,汴京中藏宝之人也不少,囊中更不乏有不逊于三宝之物。这赏宝宴,原是没有多少人要去的。”
苏梦枕再往下说:“前日黄昏,金伴花守着白玉美人作画,忽闻一阵花香,待他追出门去,一纸花笺飘然而至,‘闻君宴上有白玉美人,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赏宝宴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是为盗帅楚留香所留。此事一出,金伴花召集了三位好手,要与楚留香一论高下。”
“我知道了。”谢怀灵道,“此事一出,看热闹的人就多了。所以赏宝宴上的汴京豪杰数不在少。要让我认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正是。”苏梦枕应声。他抽出一份请柬,大红的封皮赋予了莹白的内页浅薄的粉色,海棠花状的暗纹压在清秀有余、沉稳不足的毛笔字下,这份请柬赫然写明了,主人家同时请的是金风细雨楼楼主、与表小姐谢氏。
谢怀灵两根指头捻过来,也不大想去看一张张各怀鬼胎的脸,搁在一旁:“都有谁会去,我一定要去吗?”
苏梦枕早有准备,用短短一句话告诉了谢怀灵非去不可:“六分半堂会去。”
“呃啊。”就像是被人强行喂了一嘴的中药,光靠幻想疲惫的滋味就遍布了全身,谢怀灵短促地痛苦呻吟了一声,不想说话了。
苏梦枕看她这幅样子,想到了朱七七次次都能把她拖出去:“朱七小姐同你出去,你可不是这幅反应。”
“鬼话。”谢怀灵嗤笑了,“我也就一回是愿意的。楼主说这么轻巧,你去招架她试试。”
她长吁短叹,还是把请柬揣进了怀里,仿佛是吃了天大的亏,念念有词:“明日要交公文,还要做衣裳,过几日还要赴宴,好苦的命啊。可怜我孤身在这金风细雨楼,头一个月的俸禄还没着落……”
苏梦枕生出了不想搭理她的感情,但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在他这里讨到巧,一头磕在他扶手上来卖惨,再被他推开。
长吁短叹的人变成了他:“罢了,不做衣裳也好,我再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