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声音暗哑,抬手拢起祝无虞的乌黑长发,绾了一圈,用不知什么东西簪好。
祝无虞尚未细细品尝项后那久违的空气,便被湿热的呼吸笼罩。
自那日自杀威胁后,她身边便再未出现过什么发簪。
这些时日祝无虞披头散发黑天“夜观天象”,实在难受便撕一条布条束发。白日要么在房中倒头大睡,要么便带着那些个侍卫绕着王府一圈又一圈“参观”,心情好了便在王府捡些有意思的“垃圾”。
可惜,她此时心理会身后那冰窖。
一排飞燕近乎是贴着祝无虞面颊掠过。
她突然回头看了司宸一眼。
这人前段时间看不见人影——不会是在处理这大旱之年的饥荒吧。
思绪还没在脑海中成型,祝无虞便甩了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开玩笑,司宸这种狗贼怎么可能。若说是养父一直在赈灾没抽出空来找她还不错。
她笑一声,转头看一眼窗外离得不远不近的司统领,松开手,“咣当”一声将窗户合上。
同样换来一声司宸的轻笑。
笑声的主人从身后带着她向后仰去,二人“同手同脚”倒退几步,司宸带着祝无虞就要倒在榻上。
没带动。
祝无虞眨巴着眼睛,看向平淡中“明显”透着不愉的司宸,轻轻地用鼻子哼出一声:“嗯?”
随后如愿地看见摄政王——在旁人眼中常年淡漠的神情,龟裂开来。
祝无虞心情大好,刚刚那因为司统领在外面站着无法动手的那点痛苦,烟消云散。
摄政王语调平平,或者说是僵硬。
“躺下。”
祝无虞:“王爷的龙塌岂是属下能躺的?昨晚是属下神志不清,求王爷饶过属下那十板子。”
那真是言辞切切,“声泪俱下”。
当然,泪只是光打雷不下雨那种。
司宸闭了闭眼,长腿一迈,转身站到祝无虞面前。
毫不收敛的气场陡然压在祝无虞身上。
比她高着半头多的影子压下来,祝无虞愣了愣神,没反应过来司宸要做什么,下意识便后退一步。
膝窝磕在塌边。
祝无虞扑通坐在榻上,手比脑子快地抬起一只手扣住司宸咽喉,另一只手撑住身下床榻。
司宸的喉结在她掌心滚动一下。
便这么顶着祝无虞的手压了下来。
祝无虞的下巴又被这人捏住。
那仿若能看透人心的鹰眼在她眼中放大。
祝无虞抬起的那只手忘机用力——她莫名觉得,这双逐渐靠近她的眼中,好像没有落点,和当时陈予怀那副有时“懵懂”的神情所差无几。
她只愣神一瞬,下一瞬,掌心便蓄力,想要将司宸的头拧下。
摄政王的嘴唇已经贴近她耳畔:“起来。替孤更衣。”
祝无虞无语地抿着嘴唇。
她已经看见司宸因为窒息而凸起的青筋。
这么容易吗?现在把他杀了甚至可以不惊动司统领。
耳畔嘶哑的声音贴着祝无虞耳垂,一边说极其缓慢地从她耳后滑到嘴唇。
“孤不介意现在迷晕你。到时孤控制不住做些什么可不要后悔。”
祝无虞连忙松手,在嘴唇相贴的前一瞬,一掌将人轰开。
司宸也早有准备仰身躲过。
这人之前在口中藏药的前车之鉴可还历历在目。
她连忙起身,恶狠狠擦了一把嘴唇,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王爷要穿哪套衣裳?”
司宸斜乜她一眼,抬手用指节叩了叩床头立柱。
一排侍女施施然走进来,低垂眉眼将托盘放在屏风外桌上,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祝无虞转出来,看着桌上熟悉的紫袍玉带、翘履金冠,努了努嘴。
不知这人有多少套这衣裳。
司宸跟在她身后,面向祝无虞,“自觉”地张开双臂。
祝无虞:……
她扬着嘴角,面带微笑。
歪头往窗外的乌云上看了三看才压下鱼死网破的心思。
再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杀又杀不掉。
她微笑着服侍司宸穿好外衣,刚要长出一口气。
面前便垂下来一块压襟玉佩,在她面前摇三摇晃三晃。
跟逗猫儿似的。
祝无虞没崩住嘴角笑意。
面无表情将玉佩拽过。
“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歪十万八千里。
仰头对上司宸垂下来的目光。
司宸低头看了一眼玉佩,又抬头瞥了一眼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