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并不难,他可以找到谎言中的薄弱环节去质问,然后听着对方用谎言堆砌谎言,等到某块砖最终承受不住的时候,迷宫的城墙轰然倒塌。但他暂时不敢,害怕打草惊蛇,这个案件中,背后那“第三方”尚未露出一点爪牙。
可是,令人不解的,到底他们,所有人,出于什么原因,建成了这座谎言的迷宫。他们想要困住谁,又想要证明什么?
会是五年前的真相吗?
见到李澈回来的年觉明本想上前去兴奋地告知自己调查的U盘斜出旁枝,有了意想不到的进展,却震惊地看着本该雷厉风行的专案组组长,面色青白,像是即将因电量过低关机的行走AI一样摇摇欲坠。
“怎么了这是!”他当场撒开手上的资料,纷纷扬扬地,被张怀予一把捞住。他几步迎到了李澈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档案袋,随后李澈已经顺势倒在他身上。
李澈的一句话短暂地遏止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尖锐爆鸣。
“没事,让我先死会儿。”
这到底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他记得李澈上次决心“死一会儿”理顺思路还是上次,所以他的尖锐喊叫也只是短暂地被遏止了一秒:
“可别在这走道上啊!”
张怀予把头探出去,此时,此人在关注地点,这对吗?
周平感受够了热闹,坐回椅子上,“这案子不简单,可能要用上一个星期了。”
*
“没有咱组长破不了的案子。”年觉明察觉到自己声量过大,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沙发上“死会儿”的李澈,压低了些声量继续进行吹嘘,“这个状态,恰恰说明咱组长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基本就开始理证据链了。”
周平倒是完全不在意他将要说些什么,只是把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仔细翻看着。
“怎么说呢?”张怀予害怕话掉地上碎了,适当捧场。
“我说个久远的。我刚认识李澈,那会儿还是高中呢。那时候我们高中运动会五千米跑完以后,我扛一个跳高以后腿抽筋的大妹子到医务室,一个挑事儿的刺头非跟了一路说我刚才故意踩他的脚——老子穿的钉鞋我踩他的脚?我跟他在外边吵了五分钟,隔壁帘子后边中暑的人爬起来给了我俩一人一巴掌说净扯淡。”
槽点太多。张怀予一时不知该关注五千米还是抽筋还是刺头还是钉鞋还是中暑,他只好磕巴问:“所以您就跟组长两人因一个巴掌不打不相识?”
“哦不是。李澈是帘子后边跑完五千米比我慢一名次的第二名,他送那个中暑的过来的。”
“……”
“他搁那听了五分钟,就把当时那情况还原了,那家伙,一点情面不给那哥们留啊,说他就是暗恋跳高那大妹子,专门整的人家抽筋,本来还想卖弄,结果被我这个头铁的抢了功劳所以来挑事儿。挑事儿那哥们差点跪着出去的。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李澈,那个走哪哪儿出事的名人。”
这个体质听着很耳熟啊。
“行了,现在也别扯淡了。”周平看完了其中一份资料,“这个王素,的确十分可疑。”
“王素是谁?”
“且不论她的身份。组长调查了她成为陆曜辰家里做饭的保姆以后的食谱。她不但做家常菜,而且经常煲汤,有时候也做中药食疗,但照片里的这些药材不太对。”
“怎么说?”
“药材?那我也看看。”
“当归,黄药子,麻黄……这些中药倒是很常见。但是……”
“博士,我记得你说过陆曜辰有肝脏方面的问题对吧?”
“是,肝硬化,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这些中药,”年觉明皱紧眉头,“还有这个啊,说是三七。这个是土三七,不是田三七,土三七反而对肝脏有害啊。”
“嚯,副组长,看不出来,您对中草药有研究啊?”
年觉明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没有研究。”他看向张怀予,“你想没想过,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没想过,想这个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