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昀洲注重法度,洲主止淈端坐,他发髻整齐,鎏金火纹锦袍,全身上下连衣褶都一丝不苟。蒙着双眼,只露出半张脸,男人开口:“残害宗门修士,按法度,可杀之。”
谢己坐在另一端,他目光扫过从虚境出来的大比弟子,最终落在人群后的一名数风弟子身上。
“将虚境发生之事如实道来。”
被选中的望初身躯一震。
他左右环顾,反复确认这个位置只有自己,不禁苦笑。
望家慕强,师兄的名字是望风,旨在当年风止宗。望初的名字亦是后来改成望初,十年来的目标都在向太初靠拢,但这次,在自己最敬仰的宗门面前。
望初抬眼,视线一错不错地望着高台上气势冷绝的男人。
微鹤知站在高台正中间。他手中法阵还在沥血,冷峻的凤眼俯视台下众生相。大境界差异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是天然的压迫。
同样是天灵根,望初眼前闪过斛玉从水中出来后的那张脸。
关于斛玉的部分,他不愿和盘托出,无论是灵器、箭术、修为,还是……
大殿中死去的汐月宗宗主的尸身被晾在一旁,随着望初模糊着讲到宋麟是如何要置修士们于死地,众修者变了脸色,他们狠狠望着那具尸体,仿佛他就是一切恶事的源头。
少年回忆声里,姗姗来迟的春浮寒走到微鹤知身旁。
路过那尸体时,他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上高台。
只死了一个。
之前说的有关小师弟的话,看来有些用处。
待望初结束,确保声音可以清楚传到大殿内每个人的耳朵,春浮寒方接着望初脱离虚境后的一切开口:“……大比落入虚境的九十八位修真弟子,除死于虚境的汐月宗宋麟,皆安然从虚境脱身。”
“虚境裂缝已填补完成,并加固法阵。拜天游大比三日内可恢复。”
春浮寒:“谢一尸身已找到。”
一声惊雷。
角落里的谢怀瑜瞬间起身,还在纠结如何含糊斛玉存在的望初难以置信抬头,惊诧:“你说什么?!”
春浮寒视线从纷纷变了脸色的各宗门宗主脸上掠过,最终落在谢怀瑜和望初两人身上。
他不介意替二人重复一遍:“谢一尸身已找到。”
“不可能。”
望初随即否认,怎么可能,他不顾身后家族长辈阻拦,上前一步,“尸身呢。”
春浮寒淡声:“送进来。”
大殿门口,两名太初小弟子抬着一长条的架子进来,上面覆盖着白布,众目睽睽,春浮寒示意揭开。和望初同样,谢怀瑜死死盯着那布,首先看到的是焦黑的皮肤,紧接着,是额头下那张血肉模糊又熟悉的脸。
谢怀瑜手抖了两下,腿软之前,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
不对!这是斛玉那张用灵力掩盖的路人脸!
陡然泄气,又很快反应过来。谢怀瑜暗中迅速掐住自己的大腿根,又痛又酸,少年登时眼底蓄出眼泪。
台下各宗岿然不动,实则不知心思几转。天灵根根骨的气息荡开,不属于天地间的灵力,即使是不那么靠近,也能察觉到不同。
“这……”有宗主问,“就是谢一?”
春浮寒目光落在呆愣的望初身上,他问:“你看,是他吗。”
望初恍神,脚步不受控制后退几步,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踉跄又快速走到那尸体边,手里出现一把长弓。长弓嵌满灵石珠玉,一出现,好像将大殿都照得金碧辉煌。长弓末端有一块如同镜子的灵石。
望初将那块灵石对准斛玉的脸,和焦黑的身体。
光华流转,许久,少年无力垂下胳膊,他垂着头,神色不明,唯有声音震颤:“……是他。”
光华镜可照万物本始,这的确就是谢一的尸身。
确认那一刻,大殿台下气氛陡然变得微妙。未发育成型的灵根受不住天雷,肉身死于其下,但灵骨还在。
“那就好。”像察觉不到古怪的氛围,春浮寒踱步到台下“尸体”旁,“虚境歧奴逃窜数目有异之事,或同此人相关。先前谢一护送修士逃离虚境,但出现于最后大比名单仍然蹊跷。谢三公子,”春浮寒侧目,看向谢怀瑜:
“关于此事,太初或许需要三公子协助查探。”
他余光里,微鹤知手中法阵已然消失,于是春浮寒挥手,白布重新盖回尸体头上。
看了高台上父亲一眼,谢怀瑜抹了把脸:“……好。”
春浮寒回身,面向三方势力:“尸体暂由太初保管,待查明真相,再另作打算,不知各位宗主可有异议?”
听昀洲向来讲究公正,溯霭洲洲主三公子卷入此事,至少此刻不会有异议。
春浮寒点头,再次望向谢怀瑜:“尸体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