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彻底透亮,京墨看了眼还在睡梦里的身影,舒展了口气,这才悄悄的带上门来。
京墨其人,向来是一潇洒惯了,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与人同步做事,倒也说不上坏。
就是他和喻九白这人,总归是会有一些意见不同的地方,难免会有一些分歧。
况且因为一开始成亲这件事,他与喻九白本身就有隔阂,倘若不是因为处于一条船上,喻九白怕早就想着弄死他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如此妄为。
“可惜了,燕儿镇我人生地不熟,这皇帝非要一月处理完事情,唉,怕是要往死路上逼了。”
京墨暗自嘀咕着。
来燕儿镇这几日,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那劫寇是他觉得现如今最好的切入点,但他不是傻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往那跑。
所以只有去接触郭淮山。
一想到他,京墨便觉得头疼,那小孩脾气倔的跟头驴似的,他生平素来未接触过小孩,家中的妹妹与自己是同岁,甚至于他义弟,也就小他两岁,甚至于在京墨印象里,这弟弟与京纤云相处的时日更长。
。他是真的没有应付这种小屁孩的能力。
人人都说,皇帝眼里容不得沙,但这只是好听的说法,他所了解的,皇帝这人疑心病重,但凡想法和他有些出入,那便翻不了身了。
这郭石仁早年便是在京都当官的。
被贬了后就留在冀州,其实常年以来也并不乏他做了很多实打实的善事。
京墨对于这点,还是承认的。
“郭淮山,这个点还睡?”京墨敲了敲眼前的门。
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寂静。
京墨:“……”
郭淮山是被踹醒的,他捂着屁股滚到地上的时候,一睁眼就见到一身红衣的青年,正温柔的看着他,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一时间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又被咽了下去。
“大早上你不睡吗?”他窝囊出声。
屁股被踹的那一下,疼的他有点后怕了。
京墨没立刻回答他,反而是,贴心的替他折好被褥,然后打开窗户,看着窗外渐亮的天。
“日头刚好,今日也不下雪了。”他道。
郭淮山:“……”
他感觉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顿时忙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京墨笑道:“怎么说?今日是我来的不太巧还是,打扰到你了?”
他好像也知道不能把人晾在门外的礼数一样。
郭淮山脸红了又红,竟一时间想不出理由回答他,憋憋屈屈半天这才说了一句:“那我怎知你今日要来找我……”
京墨凝视了他片刻,道:“倒也不是来找你的,你爹心怀仁厚,听说他对贫民窟的流民也算是照顾,我今日来便是想看看去。”
听到京墨又提了他爹,郭淮山顿时不耐烦了起来,他收拾东西的动作,甚至要比一开始快了些许。
京墨看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与你爹的关系并不好?”
郭淮山:“……是。”
他神色淡了许多,啧了一声这才说道:“我和郭石仁并不住一块,所以他很多事我不清楚,我平日里都是跟我娘一起的。”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想查他爹,没有必要从他这里入手。
京墨对此倒是不做表态,他自然知道从一个小孩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也自是清楚像郭淮山这种性格,更是藏不住事的主。
但总归有些事情是他们外人不知道的。
他甚至有一瞬间,心底有过一个猜测:这郭淮山莫不是从一遇到他们就开始做戏了?
但这念头刚刚闪过,就被他全然否决了。
反倒是他不撒谎,更对得上近些时日的古怪之处。
“那个挺讨人厌脸又臭的人呢?”郭淮山,突然朝京墨身后看了几眼,有些惊奇。
听到这个描述,京墨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昨日累着了,不舍得让我家王爷早起。”
见到眼前少年的脸色逐渐古怪起来,京墨这才好笑的补上一句。
“他手伤着了,疼得睡不着,一整宿的在看卷宗,临近日见之时,才堪堪睡去。”
他摇了摇头,提着郭淮山的后衣领便出了门去,一边走还一边苦口婆心的对他劝诘着。
“你自然是不用担心,我会暴露些什么的,我与喻九白,哦,就是你说的那个脸很臭的,并不是官府的,所以你担心的事情大可不必担忧,并不会发生。”
郭淮山不屑的嗤了声,道:“自然知道,你昨日都喊他王爷了,我能不知道他是摄政王?”
京墨笑道:“那你还敢背着他瞎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