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豉烧鲫鱼
    余天光半阖着眸子,捋了捋胡须,心中有数后便收起了脉诊。

    楚恒的嘴里泛着药味的苦涩,应当是他昏迷期间被人喂了药,醒来后身体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他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把脉结束后,便支起身子靠在床上向三人道谢。

    余天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子,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因为长时间赶路发起了高热,结果不看病不吃药就算了,还不好好吃饭,能撑到现在才晕都算你运气好了。”

    这么折腾着找死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楚恒没有吭声,余天光说的本也没错。若非刚刚一时之间情绪激动以致晕倒,他应当是不会主动看大夫的,与他的病相比,只是一场风寒,治与不治也无甚区别。

    倒是一旁立着的卫昭,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这人不光不去看病,竟然还不好好吃饭?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樊桂花叹了口气说道。

    卫昭在一旁默默点头,她奶奶说的没错,楚恒这个人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昭昭啊,咱家之前做的豆豉还有吗?”樊桂花突然问起了别的。

    卫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还剩不少呢。”

    “那中午就做一顿豆豉烧鲫鱼吧,咸香的饭菜,更下饭一些。”

    “ 啊?”卫昭挠了挠脑袋,有些莫名:“我中午还打算包顿荠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呢,早上刚摘的荠菜,正鲜着呢。”

    “那就都做,咱今天吃顿好的。”

    行吧,平日里都是有啥就吃啥,难得奶奶开口点菜。“那奶奶你先帮我把荠菜摘出来吧,我去把鱼收拾了。”

    这两天她又下了几个笼子,网了小半盆巴掌大的鲫鱼、白条什么的,都还活着呢。只要把鱼处理好了,烧个豆豉鲫鱼还是很快的。

    不过在此之前,卫昭先把面活好了醒着。

    紧接着又把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几下,便开始对着盆子里的鲫鱼开膛破肚,刮鳞去腮。

    她这边收拾完了,奶奶那边也把荠菜弄好了,正在开始剁馅呢。

    卫昭便磕了几个鸡蛋,点火烧锅,又从油罐子里挖了一勺浅黄色的猪油在锅底化开,等将鸡蛋炒至轻微变色,便弄碎散了,全盛了出来,准备一会儿和荠菜一起调个馅儿。

    接着她又将处理好的鲫鱼下锅煎了,鲫鱼肉嫩细小,卫昭便在其处于挺身状态之时将之捞出,放到一旁控油备用。

    接着又将准备好的葱、姜、蒜、花椒、大料同她曾经腌制过的黄豆酱以及豆豉一同下锅炒制,加了一些糖提鲜,又淋了一圈黄酒,最后倒入清水成汤。等清汤开始沸腾,便将炸好的鲫鱼放进去,转成小火煨烧。

    烧火的时候卫昭也没闲着,和樊桂花一人擀皮一人包,一旁的盖帘上快速地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饺子。

    等汤耗去一半,将鱼鲫鱼盛出装盘,再用原汤上芡。

    伴着一道咸鲜味美的豆豉烧鲫鱼出锅,胖嘟嘟的荠菜鸡蛋馅儿饺子也跳进了一旁沸腾的大锅里。

    点水三次,再盛出几个用来上供,卫家这顿午饭终于端上了饭桌。

    卫昭收拾出家中以前用的食盒,清理干净后便将分出来的一份荠菜鸡蛋馅儿的水饺和一份豆豉烧鲫鱼装了进去,跟奶奶说了声让她先吃着,便提着往山脚去了。

    如果说农家做饭是袅袅炊烟的话,那楚恒这里堪称“狼烟四起”。

    一整个灶房里,除了烟囱口,没有其他地方是不漏烟的。

    他在井边的水桶里浸湿了帕子扑在脸上,沁凉的水汽隔住空中的烟尘,让他干涩的鼻腔和喉咙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余地。

    只是灶房里还有明火未灭,他也只能捂住口鼻准备再次进去。

    却被隔着老远看到楚家烟熏火燎,便拎着食盒三步窜一步赶来的卫昭及时拉住了。

    手上被塞了个东西,楚恒下意识握住,卫昭把他转了个方向,往前一推:“去一旁呆着,我去弄。”

    楚恒全程下意识照做,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想喊人出来,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怕把手上的食盒撒了,他只能先拿去厦子那放下。

    空中满是灰尘烟雾,他又本就有咳症,缓了好久才好,而另一边的卫昭也已经利索地把烟囱通好了。

    烟囱通烟了,只是灶房里的烟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散干净,而且里面的东西都得重新洗刷一遍才能用,不过这些也不急着弄。

    卫昭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往井边走,看见水桶里有水,便直接掬了一捧往脸上拍。

    可呛死她了。

    好几年没见过这么能倒烟的屋子了。

    楚恒见此,转身回屋端出了一个木盆,盆上搭着块崭新的布巾,出门的时候又提上了厦子下煨着的小炉子上的水壶。

    “用温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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