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捏了捏她的小腿肌肉,看有无夹紧马腹。
他此举完全是出于本能,在军营操练时,若是哪个兵卒的动作不对,上手乃至上脚纠正都是常事……
男人的指节硬朗有力,沈荔一僵,抿唇轻轻吸了口气。
萧燃的目光也跟着凝了凝。
意识到女人的脚不可随意触碰,他迅速退至一旁,冷冷将手负于身后摩挲,耳廓浮起一层不甚明显的薄红。
“腰挺直,身体不要后仰,稍稍前倾保持平衡。”
萧燃倒退着走路,视线紧紧盯着马背上的人,扬眉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怕什么?”
沈荔徐徐吐息,强迫自己将所有精神凝聚于控缰之上。
许是有萧燃一路跟行,沈荔并不怕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是以很快就能驭马小跑。
变故便发生在此时。
崔妤的马失控颠跑过来,她尚未学会控缰转向,只能扒紧马鞍疾呼:“雪衣,让开!快让开!”
眼瞅着那马直直就要撞上,沈荔坐下的赤晔受激嘶鸣一声,亦是跟着尥蹄狂奔起来。
剧烈的颠簸!
快要将脑浆颠散、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剧烈颠簸!
耳畔疾风呼呼作响,她压根听不清萧燃在呼喊些什么,只能徒劳地攥紧手中缰绳,用力后拉,试图用刚学到的生疏伎俩勒住这匹正在兴奋期的烈马……
手掌勒出了红痕,她的身体不可抑止地朝后仰去!
坏了!
在即将被甩下马背的一瞬,一道烈焰般醒目的身影追上疾驰的骏马,长臂拽住马鞍一攀,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一手圈住沈荔倾斜的身躯,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大力一拉——
躁动的赤晔人立而起,前蹄沉沉砸在地面上,发出不安的嘶鸣。
武将硬朗的胸膛也随之前倾,结结实实撞上沈荔春衫单薄的后背。
什么争执后的尴尬、若有若无的疏离,都在此刻荡然无存,唯有少年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耳侧,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密密麻麻侵袭全身。
武思回终于追了上来,双手拉住缰绳制住崔妤的坐骑。
萧燃双臂圈住几乎脱离的沈荔,勒缰的指骨泛白,回马怒道:“你怎么教的人?!”
那一嗓子吼得响遏行云,震得沈荔耳廓发麻,甚至能感觉到他紧贴在自己后背的、那片胸腔的共鸣。
武思回也吓得不轻,忙不迭抱拳请罪。
这些马都是郡王精挑细选的牝马,本是极为温驯稳重的,谁承想射圃的墙角有耗子洞啊!
那么大一只耗子从蹄间蹿过,崔夫子的马受惊,一并连累了王妃。
惊悸过后,血液回流,三魂七魄这才缓缓归位。
沈荔面色霜白,指节仍紧紧攥住马鞍边缘,徐徐吐出胸中那口浊气道:“人没事便好。有惊无险,非卿之过。”
那一丝余悸未消的颤音并未瞒过萧燃的耳,又是在自己的眼皮下出事,不由冷脸扫去一个眼风。
武思回的肩头抖了一下,忙道:“属下愿将功折罪,这就去将那耗子洞堵上!”
说罢跳将起来,掳袖揎拳找耗子寻仇去了。
沈荔的腿还软着,落地时踩空踉跄了一下,随即臂上一紧,是萧燃及时扶了她一把。
她竭力压下掌心和腿根磨出的灼痛,回首道了声谢。
“你……”
萧燃敛目看向她红肿的掌心,只觉方才压下的火气又有复燃的趋势,皱着眉问,“你手怎样?会影响握笔吗?”
沈荔不动声色将手掌朝内交叠,摇摇头:“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萧燃薄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崔妤的声音打断。
“抱歉抱歉!雪衣,你有无大碍?伤到何处了?”
“我没事,不过虚惊一场。”
钟楼撞响,到了学宫散学的时辰,已有学子陆续朝射圃这边走来。
沈荔忍着浑身的酸痛,回身道:“今日承蒙郡王指点,叨扰了。我会将骑术要义铭记于心,勤加练习。”
说罢颔首一礼,与崔妤携手同去。
“且慢。”
身后马蹄声靠近,沈荔刚回首,便见有什么物件朝她抛来。
琼琚之姿的礼学女师哪里会隔空接物?一时手忙脚乱,低头一瞧,落在怀中的是两只黑瓷药盒。
一股清苦的,甚至于冲鼻的药味弥散开来。
不待她发问,萧燃单掌控马踱步,于马背上朗声道:“初学者驭马易磨损皮肤,一日两次涂抹伤处,可化瘀止痛。”
说罢看了沈荔一眼,便又打马离去,仿佛只是路过时顺手而已。
崔妤好奇地捻了一只瓷瓶,嗅了嗅:“这药味,怎的如此之冲?”
“夫子有所不知,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