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醒
    别更失踪这件事是邓佳节先发现的。

    此事说来也是招笑,天不亮邓佳节就抱着卷轴在不倦堂苦学,她痛苦地啃着晦涩的经文,只觉学海无涯,她已身在涯底横为焦尸一具了。

    苦成这样,她唯一的盼头就是等大师兄进门发现她竟然在用功时的惊讶与赞许,这么点儿念头被她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想,急得抓心挠肝,恨不得现在就抬顶轿子将人给请来,让人赶紧看看她刻苦的样子。

    可惜,偌大的不倦堂清冷空旷,她努力了一上午也没见一个人的影子,鸟影也没有。

    大师兄整日耳提面命的要自己修炼,苍蝇一般天天追着她念经讲道。二师兄他们经文早就啃透,不必再来不倦堂做这些入门的功课,于是近来一直是大师兄对她单方面的折磨,可怜她小小年纪差点儿就秃了头。

    而这下好了,期待的赞扬没等到,连惯常的阴阳怪气也没有,邓佳节心里别扭得要死,暗自唾弃自己这种行为,可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把卷轴一扔,心想,自己难得好学一次,大师兄竟敢睡懒觉,这何尝不是一种辜负?!

    望远行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邓佳节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正巧撞见坐在梧桐树下画符的枝梅,她横眉叉腰,盘问道:“小梅,大师兄是不是还在睡觉!”

    枝梅却道:“他一早就出了门。”

    话刚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当即反问道:“大师兄没有去不倦堂?”

    邓佳节一听他的话,便知他也不知道别更去了哪儿,当即大失所望:“……算了。”

    枝梅见她一副神思不瞩的模样,料想是有什么急事,便起身收了符纸,认真道:“师姐,我可以帮忙。”

    “……”邓佳节咧出个尴尬的笑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总不能跟小师弟说,你师姐我认真学了一上午习,你夸夸我吧?好幼稚。

    于是她像螃蟹一样横着进来又横着出去了,脸烧的像烙铁般,热得她头晕脑胀,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尬的。

    尴尬完她又纳闷,寻常这个时间别更不是在做饭就是在检查她的功课,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大师兄还能去哪。

    樊宋几人屋里全被邓佳节闹了一通,没发现别更的身影。直到傍晚,大家凑起来一合计,这才发现,鼓隙鬼宫上上下下已经看不见大师兄一根头发了。

    樊宋乐道:“得,你给大师兄气走了。”

    邓佳节闻言自然恼怒,她大叫一声一拳砸向樊宋,却被人轻飘飘地躲开,怒火立时燃得更旺,将对方追得逃无可逃,二人竟开始围着亭子你追我砍地转起圈来。

    枝梅闻言却是一顿,垂头攥紧了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内心泛起酸楚,这种感觉顷刻间便如蛛网般爬满他整个肺腑。一切事物在他这里都称得上新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没人会教,因为没人把他当一个无知的孩童看待,于是他也无从得知这种感觉是内疚还是懊悔。

    起初,他时刻用眼睛观察着四周,捕捉他们的情绪,行为和言语,再笨拙地模仿出来。再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思考,于是他明道知礼,学会了请求和沉默,他请大师兄准他学剑,然后榆木般不知变通,违了大师兄口中的传承,也气走了大师兄。

    “……大师兄这别是想出新法子来整我们的吧,比如他此刻正在暗处用傀线偷偷地听我们说话……”谭岭缩了缩脖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之这种事还是得问别更有没有干过。

    乐意深眼看着谭岭顶着一张好皮囊猥琐起来,隐忍片刻,还是破功:“你像老鼠。”

    谭岭一脸难以置信:“你还点评上了!?”

    “那你就是老鼠屎。”

    乐意深松开一直抱在胸前的手,上前就给了对方一肘子,至于他们两人后来又在嘴里骂了什么,枝梅听不懂,也不想去听。总之这两对猫捉老鼠的场景是热闹极了,甚至后来干脆以他为中心秦王绕柱走,追逐得如此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四人之间有什么世仇。

    不知是谁突然脚滑,狠狠地踩了枝梅一脚,白净的靴面登时花了脸,枝梅默默缩回被踩扁的脚,沉默不语。

    四人胡闹半晌,连半个靠谱的建议也没凑出来,反倒个个儿宛如死人般瘫在地上。

    一直在状况之外的枝梅松开了一直紧攥的手,手心的指甲印深得要渗出血来,他木然地看了看,而后不甚在意地移开了目光。他面色苍白,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宛如生吞了碗冰碴,血肉淋漓:“我去找大师兄。”

    樊宋眉心一抽,心里腾起股不祥的预感,他闪身到枝梅面前,抬手拦道:“你去哪找?没准儿等会儿大师兄就回来了。”

    枝梅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把大师兄气走的。”

    樊宋讶然,那边谭岭三人也支起了脖子看向这边,等待枝梅的下文。

    “我执意走剑道,大师兄拗不过我只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