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汶听见了,递给程纵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程纵视而不见,许野汶也不顾程纵正抱着孩子,不动声色的跟在程纵身后,动手动脚。程纵腰杆儿被他握住,他能把程纵和程思乙一起抱进怀里,程思乙感受到大人的关怀就不哭了,他的手伸进程纵衣服里面。程纵还没说他两句,身后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曹青萍从他们身旁路过。许野汶站的像在台里一样端正,不搂了,也不捏了。
程纵偷笑,许野汶压低声音说:“有什么好笑的。”
“真以为你脸皮厚到没边儿了。”
许野汶不说话,程纵食指刮着程思乙的脸蛋儿,说:“羞羞。”
程思乙学着程纵的样子,戳自己的脸颊,咕哝着:“羞。”
她一下成了时间流逝的参照物,曹青萍在墙壁上拿粉笔画她长到多少厘米,给她梳羊角辫儿,她在程纵怀里扭头,程纵就容易吃一嘴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发质,却不掉。
真快啊,程纵总是忍不住感慨,一直到她四岁,要去上幼儿园,她也黏妈妈,但不会因为分别而哭泣,在她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宇宙要去探索。
程纵调了班儿,晚上给那些机关里的领导做菜,上午就不用上班。按说该他去送孩子上学,但他总是困。要不是他俩避孕措施很是到位,许野汶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怀了。程纵很不好意思,他其实是懒的。
许野汶也不勉强他,早早起床送程思乙去上学。她背着小书包,出门之前总要先爬到程纵床上,亲亲程纵的脸颊。程纵有时候能感觉到,有时候睡得沉就错过了。她好像很喜欢他,程纵一直以为这是血缘的关系。
她坐在副驾驶,许野汶听她讲昨天班里发生的故事,她好爱讲话,啰哩啰嗦的活脱脱就是程纵的翻版。许野汶只当她接触的同龄人多了,爱表达自己了,她总是要吸引在场大人的注意,这似乎是小孩子的天性。
“爸爸,我坐校车吗?”她问。
“为什么?”许野汶反问。
程思乙说:“这样爸爸也可以睡懒觉。”
许野汶好笑道:“爸爸要上班,睡什么懒觉。”
“可是妈妈就睡懒觉。”程思乙掰着手指,说:“妈妈送我上学好不好?我想要妈妈送。”
许野汶:“不喜欢爸爸送你?”
“喜欢,”她就不让大人的话掉地上,“那妈妈接我放学可以吗?”
“妈妈下午要上班。”许野汶每天陪孩子,车轱辘话滚来滚去,也不会嫌烦。
她不乐意道:“可是别人都有妈妈接,我也要妈妈。我要妈妈。”
许野汶算听出来了,她根本不是要坐校车,她就是使性子要程纵接。真是不一样了,许野汶上学那会儿,别说爸妈接,岳国妮都没管过他。幸好她不是他。他甚至松了口气,如果零零一那会儿生下来,四岁要上幼儿园,应该刚好赶上他大学毕业找工作吧,那么程纵呢?许野汶头皮发麻的想,程纵可能是个全职妈妈?
“妈妈要上班,爸爸会下早班来接你的。”许野汶无情的拒绝了她的请求。她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班上的同学都有妈妈,她每次跟着老师出来,看到别人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都不一样。为什么妈妈没有长头发,为什么妈妈是男的,这些问题盘旋在她的脑子里,她不觉得有什么对,什么不对。她很爱她的妈妈,爸爸教她的,只要爱妈妈,妈妈就会更爱她。
许野汶把她送到学校,目送她走进校园,她摆摆手说:“爸爸再见!”
等到了中午,她跟老师打报告,说老师我想给妈妈打电话。老师给她翻家长簿,她说:“我记得。”
她会背程纵的号码。
程纵中午接到陌生来电,程思乙在电话那端很小声,像是害怕被许野汶发现,“妈妈,下午来接我放学好吗?亲亲妈妈。”
程纵笑道:“可以。”
“不要告诉爸爸。可以吗?妈妈。”
程纵说可以。转头就去给许野汶通电话了,说你怎么你女儿了,她偷偷打电话让我接。许野汶说他什么都没做,并让程纵反思自己。程纵一脸无辜。
幼儿园放学,程纵站在门口,看见程思乙跟别的小女孩有说有笑,见到他,笑得格外灿烂,蹦啊跳的。
程思乙想跟同学说她妈妈来接了!可是当她看到门口一众的妈妈,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妈妈,她脱口而出的妈妈两个字就变了,她喊:“妈……哥哥。”
程纵一愣,把她抱起来,说:“你喊我什么呢?”
她把脸埋在程纵颈窝不肯抬头,又撒娇,跟许野汶一个样儿。程纵说:“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她趴在程纵肩膀点头,头发戳的程纵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