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点头,他不忍心告诉许野汶的一点是,他很难再怀孕了。他自己去做过检查,他的身体不易受孕,程纵觉得好笑,那当初零零一是怎么来的?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零零一溜走了。
他抱许野汶的肩膀,抵死缠绵里怀着一种决心。
次日清晨程纵在许野汶怀里醒来,许野汶睡得很沉,程纵下床去给他做饭。墙上的挂钟显示七点,程纵打着哈欠翻冰箱,又在橱柜里找米找面。
接触这一行以后,程纵很少再做家常菜,也很少会烙油饼,一般都是曹青萍做。他守着灶台,思绪漫游。
叶华伟有同门师兄弟做白案师傅特别有名气的,光靠中秋做月饼就能养活一家人,程纵当时跟叶华伟吃过一次,鸳鸯馅儿的,口感顺滑,还不打架。程纵惊讶怎么想到在中间隔一层薄薄的豆腐的,叶华伟兴致勃勃道,这是机密,一般人没你这舌头也吃不出来中间有那薄缎豆腐。
叶华伟经常带程纵出去吃,程纵管这个叫知己知彼,同行嘛,还怕品鉴不成。
不过那时叶华伟带程纵钻的都是老店,有点苍蝇馆的意思,又不全是。有些门脸儿上就白底红字的印着几十年老店,人声鼎沸。程纵跟叶华伟往角落里一坐,点几道市井人家常吃的,常是菜一上来,叶华伟就要考程纵。有一回,吃到肥肠炒尖椒,叶华伟问程纵,你看这菜有什么不对。
程纵看着鲜亮的菜色,顿了下,犯嘀咕道:“没有什么不对吧,他家放粉丝了。”
程纵老家不时兴吃粉丝,他小时候那个生活条件,大家吃最多的还是红薯粉条。主打实惠。曹青萍还会用粉条蒸焖子,做法很简单,要先把红薯粉条煮软了备用,再将炖好的肉沫葱姜沫,加高粘芡粉搅拌均匀,上灶煮到一定时候,就像小孩吃的果冻一样,就能加粉条再搅拌均匀,然后再上锅煮了。得搅碎,粉条得断,断了又跟芡跟肉沫抱做一团,产生新的韧劲儿。风干冷藏就成了。
叶华伟说加粉丝吃起来滑脆是不是?程纵点头。叶华伟长叹一声,嗓子里像灌进去了风,有股苍凉,莫名的令程纵感到悲戚。他说,程纵你记住,做菜就是做人。程纵当时不明所以。只会点头。
他又说,你以后收汁不许用粉丝这种图方便省事的东西,否则出去别说你是我叶华伟的徒弟。
程纵愣住,应说记着了。
后来叶华伟进医院,程纵去了酒楼,这五年一晃,程纵又遇上许野汶。程纵有个心病,他害怕在工作时间遇上许野汶,有时哪怕是下了班,他也害怕在没有沐浴过的情况下遇见许野汶。他怕许野汶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叶华伟要是知道程纵害怕一个厨子被闻到身上的油烟气,一定会劈头盖脸的将程纵给臭骂一顿。没本分。程纵低下头,想着抽时间得去医院看看叶华伟,叶华伟不喜欢他去。他非去不可。曹青萍说的,说程纵你跟着叶师傅,我们就当你给别人做儿子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能不孝。她没说出口的是对叶华伟的感激,他给了程纵吃饭的本领,程纵现在不靠爹妈也饿不死,曹青萍就想着有朝一日她入土也能闭上眼了。
程纵去浴室冲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许野汶的衬衫盖到他的屁股,像一条半裙。程纵做完这些许野汶还在熟睡,程纵掀开被子,把许野汶抱进怀里。许野汶搂上他的腰,半梦半醒间问几点了,程纵说八点半。许野汶手穿过长长的衣摆,往他光滑的后背摸。程纵揉揉许野汶的头发,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吃。”许野汶声音闷闷的,程纵刚要说那我们起床吃饭吧,许野汶往下顺了些,钻进去那件宽大的衬衫,程纵身上还带着沐浴过的清香。
程纵哼了声,许野汶旺盛的精力简直要令他招架不住。吃的血色十足的双唇亮晶晶的,程纵捏着袖口给许野汶擦了擦,许野汶说:“穿我的衣服做什么。”
“没有衣服穿。”程纵解释。
“经过我同意了吗?”许野汶问。
程纵眼睛弯弯的,说:“好不好嘛。”
“不好,脱下来还给我。”许野汶混不吝的开口,像是要故意跟程纵为难。
程纵老实巴交的解扣子,他扣到第二颗,不知道这件是不是许野汶上电视会穿的。程纵笨拙的解了两颗,许野汶不动声色的看着。一派旖旎的风光。程纵突然抓住领口,眉宇眼稍挂上一种神态,语调轻快的说:“我就不还。”
许野汶笑着向他伸手,两人滚到一处,程纵咯咯的笑,早间的天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明亮壮大起来。
程纵说不吃早饭不好,拽着许野汶起来,两人吃过早饭,有些无所事事,程纵闭口不谈回家的事。他还不想走,哪怕只是跟许野汶待着什么也不做。
“下楼吗?”
“回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