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人坐在茶台边,徐枫荃让人给她点茶。
魏宴宁微蹙着眉,“多谢。我没有喝茶的习惯。”
徐枫荃想到魏氏的起家史。
魏家最初还是个小公司,经营中规中矩,后来有一次巡查时,厂子里起火,一个都没活下来。
因为存在合作关系,徐枫荃对这样不争不抢、保质保量的合作方很有好感,念及魏家还留了个十七岁的女孩,便想着高价买了公司,这样一来,那女孩后半生也不愁了。
她开的价不低。
中间陆陆续续谈了三个月。
魏宴宁的态度一直没什么问题,只是家人去世,她自己也有许多事要解决,这才拖得久了。
徐枫荃是这么认为的。
她压根想不到,魏宴宁在圈里炒起舆论,别人误以为徐家要跟魏宴宁长期合作,再看到照片上那么亲近的聊天,大多都信了那番说辞。
徐枫荃得知这些时,魏宴宁已经打着徐家的名号购入器械,拿到的单子都在生产中了。
细算一下,那一次的订单至少给魏家赚了上千万。
这些钱对徐家当然不算什么,但却成了魏宴宁发家的一笔初始资金。
如今想在兰宜干点什么,除了各行各业都要掺一脚的萧家之外,唯有魏宴宁的门路了。
徐枫荃最开始很生气。
她是怀有善意去和魏宴宁谈合作的,反倒被利用的彻底,小姑娘真是不讲道义。
但慢慢一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计过,现在仍在算计。
谈什么道义,只有输赢。
魏宴宁这一路走的急,又赶上早年那些酒桌生意,换了一般人早喝吐了。
偏她不一样,生意酒让她尝出滋味了,到哪儿都得喝两杯。
徐枫荃让人换了酒。
魏宴宁照样不喝,表明来意:“徐董,我今天来是想找徐惜鹤问点事儿。”
徐枫荃皱眉。
最近徐氏跟魏家没什么来往。
那必定是私事了。
徐枫荃犹豫一阵,得体地说:“你们先聊。”
她进屋去,然后交代管家,“仔细听一下,看是什么事,你们徐总要是不能解决的话,再跟我说。”
管家道:“……”
…
“你认识我的郁檀?”
徐惜鹤反应了会儿,说:“不太认识,听说过。”
魏宴宁眉眼凌厉:“听谁说的?”
“易小姐。”
“易今莳……她跟你说什么了?”魏宴宁怀疑,易今莳想再给郁檀找一个女人。
的确,她最近没怎么收拾自己,偶尔邋遢,还有点黑眼圈,但这不是郁檀换人的理由。
“她没说什么。”徐惜鹤坐在茶台边,俊挺清秀,彷如修竹。
比起魏宴宁的冷刻,她更会隐藏,时不时还能瞧出些许温润的气质。
魏宴宁担心她算计什么。
“既然你不认识郁檀,那我就没什么事了。”魏宴宁椅背上靠了靠,“另外,我今天不白来,有关易今莳的事,我照样得管。你们之间的过节我知道,今后就当我欠你的,别找易今莳麻烦,她太蠢了,搞不定你。”
徐惜鹤平静地回她:“她很聪明。”
会撒谎,会圆谎。
“我会找她,但不是找麻烦。”
魏宴宁防备:“什么意思?”
徐惜鹤微微一笑,“这就不劳魏总操心。”
魏宴宁讥诮道:“徐惜鹤,你没把易家放在眼里,我知道,但别忘了,还有我。”
徐惜鹤看到她的表情,恍有所悟。
四年前,易今莳也会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原来是跟魏宴宁学的。
但这种表情出现在易今莳脸上,很可爱,一点都不让人害怕。
她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远处踢踢踏踏的声响,展眼一瞧,就看到心里想的人鬼鬼祟祟朝这边跑过来。
猫着腰,戴着墨镜,长发刻意挡住侧脸。
此刻天色黯淡,园里的灯昏黄,盖不住深蓝的天色投下来的冷清。
易今莳跑了进来,色调那么鲜亮。
徐惜鹤本来高兴,但发现易今莳第一眼看到的是魏宴宁,心里又冷冷的,园里飘旋的花瓣都变成隆冬夜的雪。
准确来说,易今莳看到的是魏宴宁跟前的酒杯。
易今莳刚进来时还担心碰上难缠的徐穗,所以偷偷摸摸的,但魏宴宁面前都摆上酒了,她顾不得这些,跑过来就问:“魏宴宁你是不是又喝了?忘了上个月怎么进医院的?我花那么多钱请的营养师……”
魏宴宁烦躁:“我没喝!”
徐惜鹤在对面出声:“真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