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
    回客栈的途中,见一队兵丁乱哄哄地穿市而过,顾靖之不免着意留神,护着楚儿避过闹市绕行而回。

    塍州的糍粑可谓当地一绝,将绵软柔韧的粉团放入模子里印出各式精细花样,在热茶油里一过,色泽金黄诱人,外酥里糥。用菱形的白瓷碟垫上碧翠的箬竹叶盛盘,最后洒上芝麻豆酥粉,咬上一口,齿颊留香。

    楚儿连吃了三块还意犹未尽,顾靖之原是嫌甜点腻人,但怕她吃多了晚上积食,便夹过最后一块来吃,倒也觉得甜而不腻、香糯可口。楚儿见盘中空空如也,便只巴巴地望着他,他不觉垂眸失笑。

    晚饭过后,楚儿一人独坐房中把玩着今日新买的物件,绣功精巧的缎面荷包,牙雕的玉兰簪子,憨态可掬的小僧陶偶……其实她也并非就想要,只不过多看了几眼,他就一一给买下了。

    他只说与自己相识于京城,但自己忘却前事,也不知之前与他交情深浅,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倒隐隐觉着是个可信之人。也不知自己家在何处,可还有父母亲人?

    踌躇再三,楚儿来到顾靖之房前轻轻扣门,一边想着他开门之时该如何措辞,却不见房中有何动静,又扣了三下,仍不见他前来应门,不觉松了一口气,却又似有隐隐的不安与失落。

    那一晚,她睡得不甚踏实,梦境无数,而又支离模糊。一觉醒来只觉身重体乏,正歪在床头支颐发楞,忽听传来‘笃笃’的叩门声,“楚儿,你可起身了?”

    果然是顾靖之的声音,楚儿吱唔道:“起……了……”

    “我在你门外放了一套衣衫,你且换上,再归置归置行李,我在房中等你。”

    “哦~”楚儿应了一声,等他脚步声渐远,就踮着脚尖下床,轻轻打开房门一角,伸手将门外的包袱捞了进来。

    打开包袱,里面却是一身灰不溜秋的男子衣裳。抖开在身上比了比,倒比之前穿过的顾靖之那件要短小许多。虽心中疑惑,但也被他勾起一丝玩性,依言穿戴妥当。

    顾靖之正在自己房中踱步,听闻廊前脚步声响,扭头一看,亏自己还特意去找了一身小厮的装束,可天底下哪有这般俊美秀气的小厮?早知如此,倒不如装扮成贵介公子。

    楚儿见他的表情,自我审视了一番,抬头问道:“可是我哪里欠妥?”

    顾靖之张了张嘴,缓声自嘲道:“是我~考虑欠妥。”

    昨日街市上张贴的那张告示,若说是容亲王府为找寻一个丫环动用官府不免让人费解,难道还是那同和居阴魂不散?亏这丫头还全然不知同和居的险恶,也不知蔻宛干的是何营生,当日竟说要回蔻苑去。若非自己恰巧撞上,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为妙。怕只怕出城时会有兵丁排查,楚儿这般装束难以蒙混过关。

    忽然想起年少时,徐仲铭为了逃学,用黄栀泡水涂脸装病,瞒过了老眼昏花的先生。可惜他做戏未做全套,光顾着涂脸,忘了那白净如初的脖颈,又得意忘形玩耍得太过,被仲瑄哥哥一眼识破,拎着耳根子回去禁足半月。

    楚儿一边用黄栀水抹脸,一边好奇他为何要如此行事。顾靖之只说要赶长路,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易装便宜些,只字未提同和居和蔻苑。好在那日她应是被人施毒不久,任人摆布,至于作何摆布倒不甚清明。

    楚儿照着水盆里那张腊黄的脸做了几个表情,“那就依你吧。”

    顾靖之赁了一辆马车让楚儿坐在里厢,自己策马随在车旁往城东去。城门口果然有兵丁把守盘问,便下马低声对兵丁说是身边的小厮路上得了急症。

    楚儿昨夜里没睡好,正被车马晃得昏昏欲睡。那兵丁掀帘一看,果然是个脸色腊黄的小厮无精打采的歪在里面,唯恐染了病气,便草草挥手放行。

    楚儿一觉醒来,打了厢帘子往外瞧,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淌,河岸上横亘三三两两青灰色的民舍,日头已搁在了屋脊粗制的陶兽上,照得河面波光粼粼。

    顾靖之的乌影在旁闲闲踏步,见她探出头来,揶揄道:“从日上三竿睡到日暮西沉,你是陈抟老祖门下吗?”

    楚儿不禁羞赧,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靖之抬眼沉默了一阵,才曲鞭遥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道:“穿过那里就到官圩县了,我要三日内赶赴泠州,你作何打算?”

    楚儿愕然,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又默然垂下头去。顾靖之见她这般模样,不忍道:“我此去泠州是为军役,总不能带你一个姑娘家去,而且……”他顿了顿才道:“据我所知,你是益州容亲王府的丫鬟。你若愿意回去……我便托人将你护送回南,若不愿回去,我也可替另你寻个安身之所。”

    许久才见她抬头,垂着眼帘问:“容亲王府?那容亲王府……规矩大吗?”

    顾靖之见她眼睫轻颤,脸颊霏红,除了姑娘家的矜持,更多的倒像是内心的恐慌与挣扎。回想起乌影闯祸那日,那个无畏无惧、潇洒恣意的楚儿,不觉心生怜惜,而且以她眼下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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