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歇一歇吧,董嬷嬷做了桂花甜酿……”捧着细瓷花盅进来的澜儿见主子拎了张纸兀自出神,探身去看,李初妍一省忙往边上躲了躲,神情便不甚自然,最后索性揉作一团扔进篓中。
澜儿一笑,也不追问,只将手里的花盅揭开,托着往主子鼻端一诱,便见李初妍顺势凑了过来。清洌甘鲜的米酒酿,辅以糖桂花特有的香甜,只消清浅一闻便沁人心脾,叫人满口生津。
“还是董嬷嬷最疼我”,李初妍似真似假喟然而叹,一边取了玉勺浅浅剜了一小块置于舌尖,仿佛这些时日的不豫都随之化开了。
忽听门外一声清咳,睁眼便见兄长踱进房来,一贯的温良儒雅……忙吞了口中的甜酿,一时几乎呛到。
“多大的人了……”李元辰微微摇头笑叹。
李初妍清了清微齁的喉咙才道:“兄长你不生我的气了?”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我才没错,是那个顾靖之的错……其实他……也没错,谁要嫁他,所以归根结底是圣上和太……”
李元辰忍不住一阵咳嗽,打断了她的余话,他这妹妹向来敢说敢为,也不管旁人可敢听敢看,倒深得父王的喜爱,也因此益发地‘口无遮拦’。
李初妍忙给他沏了常备的沙参玉竹茶,李元辰啜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好在圣上当时未下明旨。”乍闻消息之时他就想,幸好未下明旨……
“不说此事了,要入冬了,兄长怕是又要不好过了,太后派来的御医可有对症良方?”
李元辰摆手道:“不妨事,孙太医已出了方子,每日按时煎服,调养岂是一时一日之功。”李初妍明知此理,亦不禁眉黛微颦,兄长又要熬过这个苦冬了。
“算算日子,你二哥不出三两日便能入京了,回去再不可任性而为,若有不中听的也不可轻易造次,自有父王母妃为你做主,记下了?”
见她神色黯然,李元辰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只作平常语气,“此番回南又不知几时得见,母妃那里还要你加多宽慰,我在京中一切安好,让她勿以为念。”
李初妍一时喉头发梗,唯有频频点头。
澜儿性急,次日已将一应衣物细软收拾停当,只是宫中又送来好些赏赐,再加上前番得的,若要悉数带走,怕是要装大半车,若说不带怕又不妥,正为难得紧,少不得问问世子的意思。
李元辰略略过目了一番,便捡了妹妹合用或合意的几样带上,回头见她笑意燕婉,便知甚合她意。
除了变着花样的日常调理药膳,董嬷嬷通常还会为李初妍做三二道精巧的拿手菜式,今日更是把压箱底的手艺都使出来了,一道三鲜烩鱼唇还是去年上元节时府里做过,但总觉着略微欠缺了些,连父王都说,可惜董嬷嬷不在府中,一言勾起了母妃的伤心事,宴未全开便早早托辞离了席,父王亦随之脸色沉郁,如此一来哪还有人敢露出半分喜色,一场欢宴就此匆匆四散。
“可是菜式不合口味?”见她一时发怔,李元辰举箸动问。
“再合口不过了”,李初妍回过神来,朝兄长灿然而笑,着意做出迫不及待的样子,正下箸的间隙,就听前院里传来嘈杂的人马喧哗之声。
李元辰心里一动,便起身而去。李初妍正犹豫是否尾随而去,已有丫鬟进来传报,是二公子到了,一时倒叫她不知进退。两个月前,二哥哥送她上京时的欣喜雀跃鲜活如昨,今日,二哥哥又来接她回南了,这些日子仿佛就是一场梦,梦醒徒留难堪。都说近乡情怯,近人怕也如此。
只听步履声越来越近,侍膳的丫鬟已伶俐地添了碗箸羮勺,一转眼功夫就见李元景大步进得厅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初妍一眼,坐下抓起牙箸便开始狼吞虎咽,等李元辰再进来,他那里已一碗见底。李初妍直看得目瞪口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亲王府二公子,何曾有过这副吃相?再看他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的样子,下巴颌已然冒出青虚虚的胡茬子来。李初妍舀了一小碗莼菜银鱼羹,递到他手边,“二哥哥,你倒是慢点吃,小心噎着。”
又是一碗见底,才见他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