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儿愚鲁
    煎熬了两月有余,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李元景脸上又有了笑容,随从们也都松了口气,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一散而尽,喜滋滋地轮流照料新“主子”——一只小麂子。二公子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它出了岔子。随从们一口应承,这可比前段时日阴晴不定的二公子好伺候多了。得亏郡主全全乎乎地找回来了,二公子似乎自己也有些觉悟,这几日都和颜悦色的,让人好不习惯。

    李元景自问还从未怕过什么,但听了妹妹别后的遭遇却又惊又怕,想不到此中还有诸多曲折。他虽对顾靖之殊无好感,却不得不庆幸妹妹危难之时遇到的是他。他试着探问蔻苑之事,混混沌沌的李初妍忽然心生警惕,“为何你……们都问我蔻苑,是那客店有何异常吗?”李元景暗暗松了口气,搪塞说只因当时自己追至蔻苑就断了她的线索。Yes

    有了前番的教训,这几日马不停蹄赶赴益州。车舆内,李元景瞅着双眼呆滞而空洞的妹妹,忍不住心里烦躁,又不能发作,放柔了声气道:“有何委屈你尽管跟二哥讲,二哥替你做主,别回去又吓着兄长。”

    “兄长?”李初妍缓缓回神,望着他。“听闻你失踪,兄长病重,不过也因祸得福,圣上允他回府养病。”李初妍不禁悲从中来,扑入她二哥怀中痛哭失声。车前随侍的澜儿忙打帘问道:“郡主怎么了?”李元景挥了挥手,默默任凭涕泪满襟,心想回府后得多裁几身衣裳。

    李元辰病体初愈,想着自己在府中时日短暂,便一早去给母亲请安。施容簪知他心意,“你们都安好,便是对母妃最大的孝顺了。”“孩儿记住了。”

    春寒料峭,园中的绿萼开得正盛开,丫鬟一早就剪了几枝来插瓶,施容簪盯着看了一眼,一旁伺候早膳的玲君轻声道:“郡主最喜绿萼,奴婢也让人送了几枝到郡主房中。” 施容簪缓缓点了点头,“天可怜见,妍儿也快回府了。”转脸见儿子神思飘忽,嘱咐道:“明日严先生会来请诊换方子,若有不适要如实告知先生。”

    李元辰恭身道:“回母妃,孩儿已大好了。”“琋瑶说你夜间时有咳嗽,睡得也不甚安稳。”李元辰抑了抑喉间的咳意,“孩儿让母妃忧心了。” 施容簪悠悠叹了口气,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母妃不希望你位列公卿,倒真希望你无灾无难,愚钝一些、鲁莽一些……快活一些。”

    李弘垲与幕宾赵子骞在园中的塔影亭对弈,轻拈一子于西南角闲闲落下:“以子骞看来,如今朝局如何?”

    赵子骞闻言离席,一揖及地:“回王爷,子骞不才,不敢妄言国政。”

    李弘垲含笑道:“此间唯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子骞但说无妨。”

    赵子骞略一踌躇道:“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政令清明,现下朝局平稳,海宴河清,实乃我朝万民之福!”

    李弘垲站起身来,踱至窗前,原本风和日丽的朗朗晴天不知何时已是满天阴霾风谲云诡,大有乌云压顶之势,“要变天了”。赵子骞紧了紧掌心被握得温热的云子,轻嗯一声。

    “启禀王爷,张统领回来了”一名府中侍卫前来禀报。李弘垲闻言转身,“哦!让他来见本王。”

    赵子骞将黑子轻轻放回棋盒,躬身施礼道:“子骞告退”。李弘垲斜睨着他恭谨执礼的模样若有所思,“那就改日再邀子骞手谈。”

    赵子骞束手道:“王爷相邀,子骞自不敢辞。”望着他躬身退去,一丝探究闪过李弘垲的眉眼之间,稍纵即逝。张康海疾步入内,跟李弘垲耳语了几句。李弘垲面目阴沉,“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李元辰在施容簪房中坐了许久,旁敲侧击想劝他母妃莫再自苦。施容簪道:“我与你父王走到今日,也说不上谁亏负谁,若说我苦,他亦不称心,只能说原非良配,终究渐行渐远。”李元辰听着,母妃对父王竟是一丝念想也无了。如此想来父王亦是可怜,他对二姨娘的纵容宠爱难说也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可惜母妃对他已是无恩亦无怨。

    不知不觉到了凌云阁前,一人迎面而来,展袖躬身俯首施礼,“世子。”李元辰看着面生,望向仆从,那人已自陈道:“鄙人姓赵,是王爷座下门客。”

    父王座下门客众多,此人年纪轻轻能得父王青眼当有几分才学,李元辰抬手道:“先生请起。”

    “赵某才疏学浅,世子客气了。”李元辰见他不曾抬头,似是有所回避,“先生是来见我父王?不如随我一同进去。”

    “是,但仆人说……王爷不在阁中。”“即如此,先生请自便。”“赵某告退。”李元辰回望了一眼赵子骞离去的背影,回栖迟居去。

    容亲王府过了开府以来最冷清的年,今日终于一扫阴霾,阖府欢庆。李弘垲一开怀给府中众人加了月例银,上上下下都眉开眼笑。绮月轩早早设下筵席,要给郡主和二公子接风洗尘。

    离家不过数月,竟恍如经年。李初妍被人簇拥着往绥晖堂去,入眼的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浮上心头的却是铁马冰河、旌旗麾动,旗下之人若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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