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董嫣道,“皇帝尚未亲政,本宫也疏于前朝之事,尔等应酬,不必拘礼。”
“臣遵旨。”陆洗转过身,笑着吩咐道,“上舞乐。”
两侧廊下,丝竹管弦奏起雅乐。
指尖跃动,琴弦轻扣,古筝之声如丝绸般滑润,又如清泉般流畅。
托托、密尔纪二人私下和陆洗已经见过面,所以放得更开些,畅饮美酒,相谈甚欢。
鞑靼使者不言不语,冷眼旁观。
“使节大人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陆洗开口问候,“可是有什么心事?”
鞑靼使者淡淡道:“多谢丞相关心,只是鞑靼地处偏荒,消息闭塞,一直以为阜国现由林相主政,不想今日没见到人。”
陆洗道:“林相另有重任在身,有事你也可以和我谈。”
鞑靼使者道:“无甚要紧,就是大汗听闻林相怕冷,特赠送墨狐大氅一件,冬日可御寒。”
陆洗笑道:“哟,知道的不少,何谈消息闭塞呢。”
鞑靼使者道:“请陆相把大汗的好意转达给林相。”
陆洗道:“好,希望有这个机会。”
鞑靼使者夹起一块肉甩了甩油:“两国既然交好,往后机会多的是。”
殿堂歌舞升平,气氛逐渐热烈。
舞姬身披紫色纱裙,手托香腮,迈着轻盈的步伐环绕全场。
酒过三巡,陆洗起身走到正中。
“中原有句古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陆洗款款举起金樽,“各位使节远道而来觐见我朝皇帝,足见睦邻友好的诚意,阜国自古礼仪之邦,我朝皇帝也为各国准备了丰厚的赏赐。”
各国使臣随之起身。
夜空烟火绽放。
一行太监宫女端着红底描金的礼盒穿过殿前花海而来。
董嫣挪开目光,把朱昱修叫到跟前陪她一起插花。
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报名。
——“兀良哈使者。”
托托打开漆盒,取出一匹云锦。
云锦织造精细、纹样精美、锦纹绚丽多姿,美得不像人间物,更似天上衣。
陆洗笑道:“风月分将秋一半,昨夜月明今夜满,有人笙鹤御风来,玉绳转,银河淡,凉入天孙云锦段。请大使把这份荣恩带回朵颜三卫,愿广宁之路繁荣昌盛,两国友谊万古长存。”
托托十分喜欢,对皇帝的恩赐表达感谢。
——“瓦剌使者。”
密尔纪打开漆盒,取出一副缂丝画。
画作之上彩色纬线绘出牧童吹笛化龙的神话故事,品格高雅,贵比金玉。
“承空视之如雕镂之象,夺丹青之妙,分翰墨之长。”陆洗风度翩翩,笑容依然热忱,“谨以此物祝瓦剌大汗长寿安康,子孙福泽绵长,愿哈密古道重现往日气象,听得驼铃声声奏乐章。”
密尔纪感佩之至,立即答谢天恩。
——“鞑靼使者领赏。”
手鼓响。
舞姬水袖如行云。
陆洗回过头,示意宫女把五明扇往中间挪些,好遮挡住董嫣和朱昱修的视线。
鞑靼使者拍了拍袖子,走到大殿正中,准备接受赏赐。
陆洗的笑容不改:“大使,请。”
鞑靼使者犹豫片刻,伸手打开面前的漆盒。
血水滴落。
一只断手赫然摆在釜中。
青紫肿胀的手指指向天空,像要抓握什么。
“啊!”
鞑靼使者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筝弦断裂。
坐席发出惊叫,杯盘打翻,左右四散。
陆洗站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收起笑容,淡漠地摩挲掌中酒樽。
“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鞑靼使者扶着随从站起来,强作镇静道,“阜国失礼矣。”
“那如果来的不是使节而是刺客呢?”陆洗眼底泛起一丝冰寒,“该当如何?”
侍卫押着一行人进入大殿。
陆洗道:“脱了。”
侍卫当堂脱下这些人的外衣,只见其腰带之中尽皆绑着鞑靼特有的月牙形匕首。
群臣哗然。
“这些人一路混在使团之中,潜入营州仓库,被看守擒获。”陆洗道,“你应该不面生。”
鞑靼使者眯起眼,见无法辩驳,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你等鼠辈,可知此时我鞑靼左将军亦思已占领独石官道,攻破居庸关,等主力大军一到,定叫平北改天换日。”
陆洗道:“痴人说梦!”
鞑靼使者被这声呵斥震住。
殿外又是一阵脚步。
甲胄铁片相碰叮当作响。
陆洗道:“听闻鞑靼有